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自己即将过去而立之年，在大家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周年的时候，我也在今年的某月某日庆贺自己三十五岁的生日。从呱呱落地的婴儿到蹒跚学步，从求学求知到参加工作，从象牙塔中走出的高分低能的学生到为审判事业鼓与呼的法院宣传干部，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关于鸡蛋的两个小故事。

　　　　　　　　　　　　　　　　 卖鸡蛋

　　我出生在云南省罗平县富乐镇一个沙路的小山村。大约是1978年的7月，时年6岁的我准备上小学，村小学校老师在勉强同意我上学的同时，要求交一元的学费和书本费，为此母亲叫我去淘“第一桶金”筹备。

　　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吃过晚饭后母亲搬出一个装咸菜的土罐，一个一个地掏出10多个鸡蛋，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的我禁不住馋出口水。“馋猫，这是你的学费。”笑笑的母亲将鸡蛋一个一个洗好又一个一个的装在一个小竹篮中，撒上一层糠秕摇结实。睡梦中，让母亲推起来，迷迷糊糊地让她穿衣洗脸，“我要挣钱了”的欣喜中匆匆扒了几口母亲用鸡蛋炒的两餐饭（米和玉米面混合）早点。背上小竹篮开门后竟然分不清东南西北，被清晨的凉风一吹，才渐渐清晰起来。此时隔壁的爷爷已在不停地催促了。上了路，母亲还在身后一直叮嘱昨晚说过数遍的话，“早上一角钱一个，总共二十个要卖二元钱，中午还没有卖出，就五分钱一个，刚好够你的书费和学费。记住没？”

　　去镇上（当时叫公社）要走十五公里多山路，现在老家早已通了乡村公路，孩子上学或者村民赶集都有方便的车子直达。老家还因丰富的水力资源被一个外地投资者看中，目前正在投资新建水电站。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背着个虽然说不重的竹篮爬山越岭，还真是不容易。走了大约五六公里，兴奋过去的我实在走不动了，向爷爷耍起横来。同样背着一篮子青辣椒的爷爷只好手提着我的小篮，将年幼的我放脖子上“骑马”。

　　刚进集镇是当时的富乐小学，一个年轻的老师拦下了我。“小小年纪，卖鸡蛋上学，好。给你八分钱一个，一个碰裂的给五分，多少钱。”“一角一个共两块，五分一个才一块，你给我一块五多点。”“收好，这是一块六，不要你找补了。”写道这儿，真的想见见当时教我算术启蒙的那位老师，他的鼓励和爱将伴随我的一声。

　　当天，我将一元的纸币小心的收在口袋夹层，害怕不保险，后来又将这捏出水来的钱交给爷爷保管，用剩下的钱在街上买了两只铅笔和几本作业本、一本一角五的小人书，吃了一碗五分钱的凉粉，还剩下两角五分钱回家交给母亲。在后来的读书生涯中，节假中，我还赶马走过三十多公里山路去卖青辣椒，卖家乡盛产的地瓜，但是记忆大多模糊了。

　　　　　　　　　　　　　　　 买鸡蛋

　　1991年7月，大学毕业的带着建设家乡的雄心壮志，跨尽了母校罗平县第二中学（现马街一中），这一次，我不再是高中学生，而是真真切切成了学校的一分子。开学时恰好赶上学校从破旧的小瓦房搬进全新的四层教学楼，管后勤的梁老师带我们一行三个年轻老师到学校教师宿舍时高兴地说，几十年了，你们真赶上了好年代，一来学校就在明亮的大楼房里上课，老师宿舍政府也同意见盖了，不超过两年你们就可以住大楼房了。刚进校时，学生在村子的公房边上课边劳动，老师就借住在农民家……

　　领到第一个月的169元工资时恰好是星期天，吃了几天教师伙食的我打算自行开伙。在小学和中学生涯的记忆中，每年只有在生日和立夏时能吃到母亲煮的一个鸡蛋。“拿工资了，一定要多买几个鸡蛋解解馋”。

　　午饭后，与几个老师一起说说讲讲走到隔学校近两公里的集市，到镇粮管所买了几十斤国家粮和两斤供应油，回到集市称了几斤猪肉后就四处找卖鸡蛋的,最好是要读书的学生卖的鸡蛋。运气还真不错,刚出集市几分钟,就看见一个扎着羊角小辫的山村女孩将背上的竹篮放在地上。

　　“多少钱一个”。“全部买就两角一个，总的要六块。买一个二角五。”“孩子要上学了，还差点书本费，也给孩子锻炼一下”，旁边年轻的母亲搭话说。“都买，一角五一个多少钱？”“少了两角不买。”有些腼腆的小姑娘抬头说。“一个碰裂的、一个摇得太厉害的可能是坏的不要，多少钱。”将小姑娘的28个鸡蛋拾在菜篮后，我乘机考考。“五块……五块六。”“这是六块，不要你找补了，要好好读书啊。”

　　至此，我从“卖鸡蛋”的变为“买鸡蛋”的二十多年中，喜爱写作的我也先后从山村中学走进基层人民法庭、县法院机关，直至被现在的曲靖市中级人民法院选调到如今的岗位，从用笔在方格稿纸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些本报讯类的豆腐块，到如今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用电脑发电子邮件见证全市法院天翻地覆的变化中，对来自农村的卖鸡蛋或其他时鲜蔬菜的卖菜人一直怀着很深的敬意和同情，并形成了习惯，买菜时多是“一口价”，不看称，不算账，别人说多少心里一惦差不多就付钱。这让我近几年来上当不少，缺斤少两是常事，也常遭到患有同病妻子的埋怨。“好菜裹坏菜”、“新品种鸡蛋充土鸡蛋”、“注水鸡或肉” ……，虽然“人心不古”不只是时下商业化的都市，不少老实纯朴的乡下人也变得狡黠了，有些悲哀痛心和无奈之余，我更多的还是看到了社会的发展，家乡的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