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①：陈中云在田间查勘现场，与农户交流。

图②：陈中云走访案件当事人。

图③：陈中云走访企业了解企业生产情况。

图④：陈中云调解一起金融纠纷案件。

图⑤：陈中云在田间向群众了解案件情况。

本版照片均为 张梦瑶 摄

　　暖色的路灯，照亮回家路，俞某、刘某两夫妻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从法院离去。

　　谁能想到，一年前，二人还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且双双债务缠身。

　　这样从冷漠到温情满满的场景，对于浙江省天台县人民法院审委会专委、民三庭庭长陈中云来说，已经不再陌生。

　　有人问，做调解有什么诀窍？

　　“从当事人需求着眼，从解纠纷更解心结入手。”

　　陈中云的回答，更侧重于“道”的层面。而他的办案方法，以及带给群众的温暖，就藏在他妥善办结的一个个案件之中……

　　事心双解的案件“消消乐”

　　创业失败、债务缠身的离婚夫妻，缘何迎来这温情一幕？

　　不久前，陈中云办结了一起个人债务清理案件，俞某和刘某正是债务人。

　　二人原是夫妻，早年在上海投资汽车用品店、足浴店，在天台本地投资浴场生意等。摊子大了，管理跟不上，各项生意共亏损300余万元。

　　因资金来源多为银行贷款和民间借贷，二人每月需支付高额利息。深陷债务困境的他们无力自救，最终成为了被执行人。各种压力之下，夫妻二人选择分道扬镳。

　　真离婚还是真逃债？有没有转移财产的行为？案件分至陈中云手中后，他展开了详细调查。

　　陈中云发现：二人并未选择逃避，都在为还债尽最大努力。

　　近年来，俞某打着两份工，除在企业上班每月领取5000元的工资外，还利用休息时间在外做水电工。已退休的刘某每月领取6000元退休金，也在一家公司打工，月收入约3000元。

　　刘某名下的3套拆迁安置房，属于刘某兄妹三人所有，因刘某涉诉、涉执被财产保全，无法自行处置还债，但客观上为案件个人债务清理提供了基础。

　　天台法院分别裁定受理俞某、刘某个人债务清理申请，并指定破产管理人，考虑到二人部分债务重合，该院建议对两人债务进行合并清理。

　　此刻，两个相互交织的难题摆在了陈中云面前。

　　其一，债权人多且债权总额较大。根据管理人汇报，俞某共有14名债权人申报债权，包含6家金融机构，确认的债权总额为108万元；刘某共有12名债权人申报债权，包含3家金融机构，确认的债权总额为98万元。

　　其二，信任问题亟待解决。案涉债权债务关系时间久，个人债权人难免心存芥蒂，且俞、刘二人对合并处理债权债务存在疑虑。

　　目前，我国尚未建立个人破产制度，人民法院遵循意思自治原则，按照执行和解、参与分配等执行制度和理论，参照企业破产的原则和精神，在司法实践中探索发展出个人债务清理的方式。对于“诚实而不幸”的个人债务人，为其提供重新开始的机会，从而营造宽容失败、鼓励创新的社会氛围。

　　“但对社会公众而言，欠债还钱的朴素认知很难改变，一些案件中债权人不配合、不理解。”为及时推进债务清理工作，陈中云与管理人召集各方到场，开了个协调会。会上，陈中云将俞、刘二人的情况详细介绍的同时，又以通俗易懂的语言讲明个债清理的目的和意义，并介绍了多个成功案例，争取到了债权人的理解。

　　如何制定可行的债务清理方案，既保障债权人的利益，又兼顾债务人的生存权利？

　　陈中云与管理人调查发现，俞某住在单位，刘某在外租房，两人年龄较大，需要住房保障居住。两人均有固定收入，具备分期还款的能力。

　　在调查和沟通中，陈中云发现虽然俞、刘二人已离婚多年，但均未再婚。二人仍有感情基础，且对对方情况颇有关注，陈中云决定努力劝说他们复婚。

　　“经过耐心细致地‘背靠背’调解，双方重归于好，重新领取了结婚证。”谈及案子的后续，陈中云的嘴角笑意难掩。

　　除了破镜重圆的喜悦，在陈中云的牵头下，俞某5年内清偿本金和刘某7年内清偿本金的方案一起“出炉”。方案中，刘某的拆迁安置房得以保留。

　　基于二人婚姻关系及刘某名下的安置房需支付房款，俞某名下的18万元公积金得以提取，用于偿还俞某清理方案中的大部分首期款项。

　　首期款项盘活了，债务清理方案也得到了各债权人的同意。经过表决，各债权人同意在债务人按期履行重整方案后免除全部利息，本案最终的清偿比例为本金的100%。

　　“从立案到结案，这起案件处理花了3个多月时间，达到了办结1个案件、化解26个关联案件的效果，当事人非常满意法院的处理方式。”陈中云说。

　　一案结，多案消。这样的探索，在天台已持续三年有余。

　　2021年以来，作为浙江个人债务集中清理试点法院，天台法院稳步推进该项工作，累计受理案件489件，涉债权人3952人，涉案标的额9.5亿元，涉执行案件2277件，涉诉讼案件3208件，结案311件，总受理数、结案数均居浙江省法院系统第一位。

　　温情化冰的谈心“折返跑”

　　“陈法官，这是我父母多年来过得最愉快的一个新年了！感谢您妥善处理案件的同时，化解了我们的家庭矛盾。”

　　2022年春节假期过后，上班的第一天，一名案件当事人前来拜访。表达谢意之余，她还带了一口袋萝卜干，一定要请陈中云尝尝。

　　对这起家事纠纷案件，陈中云印象深刻。

　　寒冬腊月，老葛在大女儿的搀扶下来到法院，起诉要求五个儿子支付他和妻子的赡养费以及医疗费。当时，老葛告诉陈中云，五个儿子无一愿意赡养，只有出嫁的大女儿时不时回来看望他们。

　　酸意涌上鼻头，共情老人遭遇的陈中云当即表态：赡养义务是法律规定的公民义务，自己一定妥善帮他解决问题。

　　经过走访调查，事实逐渐明晰起来。

　　原来，老葛夫妇均近鲐背之年，共育有五子二女，在当地算是大家族。所谓“家大难管”，五个儿子虽已成家立业，但仍经常闹出纠纷，也是村里有名的“麻烦”户。

　　原先在养老院生活的老葛夫妇，因葛老太患上精神疾病，不得已回到老家生活。对父母以后生活如何安排，五个儿子有着各自的想法。

　　老大、老三经济条件不宽裕，希望几个兄弟轮流照顾；老四、老五因为做生意，经常要出外，希望请保姆照顾；老二则认为父亲偏爱小儿子，将部分存款私下给了老五，属于“一碗水没端平”，要求其先请保姆照顾。

　　照顾父母的方案不同，加之五兄弟间关系并不和睦，且老二与父母关系不佳。陈中云逐一与五兄弟联系后，了解到他们真实想法，也明白了本案赡养纠纷的由来，正是各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都不愿意妥协。

　　陈中云认为，家事纠纷的处理，上门调解是个好方法。建立沟通渠道，让当事人敞开心扉，积极促成相互理解。溶于血脉的亲情，更要用柔软的手段维系。

　　在与当地政府、村老人协会、村干部及老葛的两个女儿取得联系，征求他们的意见之后，带着几兄弟轮流照顾老人的方案，陈中云和法官助理向着老葛所在山村出发。

　　山路弯折，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陈中云等人到了当地政府办事处，召集了老葛和五个儿子坐下调解。

　　调解一开始，老二与老五互相指责，其他兄弟也跟着各倒苦水，场面逐渐“升温”。

　　陈中云决定分头调解，重点做通老二的调解工作。在陈中云和村干部的反复释法说理，并从情感上进行疏导下，老二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表态愿意照顾老人。

　　接下来，陈中云等人向众人分析了出钱请保姆照顾老人的种种弊端，也做通了老四、老五的工作。大家都同意轮流赡养的方案。

　　可签调解协议时，葛老太突然冲进房间，把老二大骂一通，“熄火”的现场又“复燃”了。最终，在平息现场风波后，陈中云和法官助理无奈回程。

　　第一次调解失败，陈中云心有不甘。他意识到，老二与父母之间的矛盾比想象的要严重。考虑春节将至，如不及时化解矛盾的话，老葛夫妇就没法过个好年，陈中云决定节前再进山村。

　　总结了失败教训的陈中云，这次请了更多“外援”，也有了更柔和的办法。

　　“老人家，家和万事兴，你们一家儿女双全、多子多福，别人多羡慕啊！孩子们也早就为人父母了，咱给他们做个榜样，成不？”

　　陈中云先通知了村老人协会会长和老葛的大女儿，一起去做两位老人的思想工作，劝其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影响到子女之间的和睦。

　　之后，陈中云又专门去老二家里，再次从“家和”角度展开沟通，与他分享自家的“糟心事”和化解办法。颇受感染的老二，态度也变得缓和。

　　在陈中云的建议和陪同下，老二到了老葛住处当面向父母道歉，并承诺如果兄弟们同意轮流赡养方案，他愿意第一个照顾父母。

　　至此，老葛夫妻终于打开心结，表示对老二确实缺少关注，关系紧张他们也有错，希望以后家庭和睦，孩子们多多来往。他们表示很满意轮流赡养的方案。

　　其他兄弟也闻讯赶回，整整齐齐的一家人，都在调解协议上签好了字。

　　春寒料峭，陈中云的心头却暖暖的。

　　三步并作两步的“讨薪法官”

　　“周某等人的工资，今天能否付清？”

　　“现在不能付，什么时候能？请给我一个明确的时间。”

　　今年6月的一天，为处理一批劳务纠纷案件，陈中云等人来到涉案公司进行财产保全。在当事人施某面前，陈中云“急速”发问。

　　谈及这起案件的由来，陈中云神情严肃。

　　案件原告周某家住一个小山村里，村民除外出打工赚钱外，留守村里的人基本无经济收入。周某家境困难，平时主要靠上山砍树、搬运木材等体力活谋生。

　　因某通信公司在天台、三门等地有通信光缆安装工程，需要人挖地沟、立杆、搬运光缆等，工程的承包人施某找到了周某，问其是否愿意前去做小工。

　　工作虽然辛苦，但因为工程工期较长，工资每月也有4000元左右，相对稳定，所以周某欣然答应，还叫上了同村三个村民。

　　工资款按照约定半年结算一次，周某等人按时拿到了两年工资款。第三年工程完工后，施某称公司存在周转问题，便以公司名义出具欠条，载明公司欠周某工资2万元整，到年底结清。同样，一起工作的三个村民也收到了一张“欠条”。

　　时间届满后，施某仍拖延不付。无奈之下，周某等人只好起诉维权。

　　前期调查后，陈中云的脚步加快了。

　　案件审理过程中，周某等人未提出财产保全申请。为避免将来判决难以执行，陈中云和同事经过慎重讨论，决定依职权采取保全措施，即刻前往涉案公司进行实地调查。

　　可走进公司，陈中云见到的却是设备轰鸣、工人忙碌的场景。看似正常生产的公司，真的连工人工资都付不出了吗？

　　施某无奈表示，货款没有收回，暂时难以支付，“困难是暂时的，能否给些缓冲时间，两个月保证付清这些工资款。”

　　“调解看似水到渠成，可如果届时施某或公司不履行义务，一切将又回到原点。”考虑到公司并无其他涉诉案件，且生产经营目前正常，陈中云等人清点了公司的设备后，决定采取“活封”的保全措施，不影响公司正常的生产经营，但设备不能转移至别处。

　　两个月时间将至，施某果然信守承诺。陈中云将款项发放到周某等人预留的银行卡号后，终于长舒一口气。

　　“您把我们老百姓放在心上，我感到很温暖。”9月的天台，秋风微凉，周某送来锦旗向陈中云致谢。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这面锦旗，如今就挂在陈中云办公室。陈中云说，这提醒他时刻秉持为民初心，时刻履行法律赋予的维护公平正义的职责。民生类案件，关乎群众的切身利益，承载着他们的希望和信任，是法官肩上沉甸甸的责任。近三年陈中云共审理涉企纠纷838件，办案质效名列全院前列。

　　“这类案件，在依法办理的同时，法官尤其要注重解纷效率，陈中云无疑做得很好。”天台法院党组书记、院长杨丹说。

　　学精神谈体会

　　想民所想急民所急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紧紧围绕党的中心任务谋划和推进改革，系统擘画了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宏伟蓝图。

　　作为基层人民法院的法官，深感振奋的同时，我将努力把党中央擘画的宏伟蓝图落实到具体的审判工作中。我将继续加强审判业务知识学习，不断提升审理案件、解决纠纷的能力，始终兼顾公正与效率，想民所想、急民所急，始终做人民群众身边的暖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