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不止步
——记江苏省射阳县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庭长侯建伟
2022-11-07 10:15:38 | 来源:人民法院报 | 作者:郑卫平 周子荣
 

  新征程催人奋进,新蓝图鼓舞人心!

  党的二十大是在迈向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关键时刻召开的一次十分重要的大会,对全面依法治国作出了新部署。

  作为刑事审判法官,我要坚持原原本本学、全面系统学、联系实际学,深刻理解党的二十大对坚持全面依法治国、推进法治中国建设作出的重要部署,牢牢把握社会公平正义这一法治价值追求,将公正司法融入司法实践各方面。认真审慎对待每一起案件,严格贯彻罪刑法定、罪责刑相适应、疑罪从无等原则,重客观证据,重证据分析,重证明标准,兼顾国法天理人情,将法律的专业判断与人民群众朴素的公平正义观融合起来,以严谨的法理彰显司法理性,以公认的情理展示司法良知。自觉主动接受监督,切实回应社会关切,确保案件审判经得起群众评判和历史检验。


  儿时的梦

  侯建伟的嘴唇上有块明显的伤疤。他说,那有他痛苦的回忆,也有他值得回味的岁月。

  1996年侯建伟从山东省法律学校毕业,学的是经济法专业。学校的校友绝大多数去了公、检、法等部门,侯建伟也渴望穿上制服,成为法官。可他却被分配到了山东寿光人造板厂,毕业的喜悦一下子荡然无存。

  山东寿光人造板厂是县属的国有企业,效益还不错,厂子又在县城,是很多人羡慕的单位。“有了不错的工作,还进了城,作为农家子弟,该知足啦。好好工作吧,争取早日娶上媳妇,早日过上小康生活。”家人都这样劝他。

  侯建伟心中挥之不去的还是年少时的法官梦。他觉得命运与他开了个玩笑,整日闷闷不乐。是服从命运的安排,还是拼搏一把,实现命运的转折?他选择了后者。

  进厂的那天,侯建伟的父亲用自行车送他到车站。父亲拎着他的包准备放到自行车后座上时,觉得包特别沉。打开一看,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全是书,并且大部分是法律方面的书。父亲问他带那么多书干啥,他说:“这些书是我真正的人生,是我的未来。”父亲一时没听懂他的话,笑了笑。

  进了工厂,就要从车间工人干起。下了班,不少同事脱下工作服,向热闹繁华的大街走去。他们三五成群,有的去酒馆小酌几杯,有的去歌厅一展歌喉,有的去舞厅翩翩起舞……侯建伟却总是独自在宿舍里看书。他心里有个“小目标”——尽快通过律师资格考试。

  “那时我常自嘲:古来圣贤皆寂寞,天将降大任于鄙人,必先苦我心志,劳我筋骨。”侯建伟笑着说。

  在县城另外一家工厂,有个侯建伟的同学,也在备战律考。为加强交流学习,侯建伟晚上经常到那位同学的宿舍,两人一起在灯下学习。

  1997年8月24日是让侯建伟刻骨铭心的一天。那天晚上9点多,学习结束后,侯建伟的同学骑着自行车送他回宿舍。路上黑乎乎的,两人有说有笑,突然,一辆失控的三轮车向两人撞来,两人被重重地撞到路边的沟里。侯建伟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虽无生命之忧,可嘴唇由于碰到一块石头,留下了无法消除的疤痕。对象还没找呢,破了相,这可怎么办?他变得消沉起来,走出医院,曾在小酒馆喝得酩酊大醉,也曾到歌厅唱得声嘶力竭……可很快侯建伟又意识到,这样下去,自己的梦想怎么实现?于是,他又如痴如醉地开始备战律考。

  功到自然成。1999年,侯建伟通过律师资格考试;2003年,他又一次性高分通过司法考试。他觉得离梦想的实现又近了一步。此时,又一道选择题摆在他面前:已是企业销售员的他,销售业绩一路飘红,个人年收入30多万元,还要不要报考法院,去当那工资不高的法官。

  “我的销售同行,那时就开始买车了,有的准备到大城市买房了。说实在的,我当时并不是没有犹豫过,但是,思来想去,还是想报考法院。2007年,我当时在长沙负责厂里南方片区的销售,得知湖南法院招考法官的消息,真是好像游子听到母亲的呼唤一样,第一时间报了名。”侯建伟说。

  莫嫌天涯海角远,但肯摇鞭有到时。2007年,怀揣着法官梦的侯建伟考入湖南省涟源市人民法院。他铆足了“干劲”,因工作业绩优异,一年后破格由助理审判员提拔为副庭长。

  2011年,侯建伟通过选调进入江苏省射阳县人民法院工作。射阳有“鹤乡”的美誉,看丹顶鹤扬首亮翅,看射阳河清波荡漾,侯建伟心旷神怡,开始勾画着新的蓝图。虽然是到黄海之滨黄沙港人民法庭工作,并且只是法官助理,但他仍然快乐地随同法官走遍每个渔村,射阳土话也慢慢说得利落了。

  不熄的灯

  在射阳法院,大家对侯建伟有个突出的印象:周一到周五的晚上,他办公室的灯常亮着,周末在办公室,也常见到他加班的身影。

  侯建伟说,不少案子都事关民生,不及时处理是要误事的,是要挨群众骂的。他还说,法官办案不仅仅是解决矛盾,更重要的,有可能是点亮一个人的人生、挽救一个家庭,甚至能改变一种社会现象。所以,要多办案、快办案,办群众满意的案子。

  侯建伟在黄沙港法庭工作期间,船长(渔民)法律夜校里法治讲座一场接一场。夜幕下黄海之滨,码头上渔民之家审务工作站的灯光里,常常可以见到侯建伟工作的身影。

  2020年1月17日,寒冬腊月,临近除夕。此时侯建伟已任兴桥人民法庭庭长。上午刚刚结束庭审的侯建伟走进办公室,端起水杯喝水时,法庭立案窗口的书记员小陈冲进侯建伟的办公室,气喘吁吁地说道:“侯庭长,不好了,一楼窗口有十几个人,吵着嚷着要见你,好像是关于工资的事情。”

  “走,下楼看看。”侯建伟放下水杯,大步走出办公室。“侯庭长,我们辛苦干了一年,该给的工资没领到。”“这个年实在没法过了。”“年前结不了案,我们就只能在法庭过年了。”大家将侯建伟团团围住,你一言、他一语。

  “屋里暖和,到屋里坐下慢慢说。”侯建伟说着将大家领进调解室。经了解得知,农民工老张等11个人2019年在射阳某工地打工,工程结束后包工头未向老张等人足额支付工资,只是向他们出具了欠条。老张等人因一直未领到工资,所以到法庭要起诉。“大家放心,今天下午我就去工地。”侯建伟也很焦急。

  中午,侯建伟随便扒了两口饭,就带着法官助理来到工程现场和发包公司,经了解得知,发包公司已将包括农民工工资在内的大部分工程款结算给包工头,还有少量工程款因包工头外欠大量债务已跑路而未结算。

  调查结束,天已经黑了。侯建伟耐心向公司负责人释法明理,两个多小时后,发包公司终于同意第二天来法庭代包工头支付老张等人的工资。侯建伟又趁热打铁,当场草拟调解协议,对老张等人的工资数额与发包公司对账确认。

  尽管肚子有些饿,可想想明天11名农民工能领到钱,侯建伟还是笑得很开心。

  无论在哪工作,侯建伟加班的灯火都是一道风景。

  侯建伟加班,更多的是看案卷,写裁判文书。他常说,裁判文书是法官最亮眼的名片,是法官法律素养与判案能力的结晶。裁判文书不能有差错只是最基本的要求,裁判文书应努力讲清法理,讲透事理,阐明情理。要讲透“三理”,不下苦功夫、笨功夫根本不行。

  进入射阳法院以来,侯建伟已审结各类案件2000余件,结案率90%以上,案件平均审理天数不超过60天,一审服判息诉率90%以上,办案质效始终处于全市法院前列。

  在坚持办案的同时,侯建伟还坚持搞司法调研。射阳法院原副院长张翠娟说,她经常看到侯建伟的办公室亮着灯,一篇篇高质量的司法调研报告都是他在办公室的灯光下完成的。他参与撰写的《关于金融商事纠纷情况的调研报告》获得《盐城审判》“大纵湖杯”征文比赛一等奖,参与撰写的《规制农村土地规模流转,助推乡村振兴战略实施》调研报告在盐城市法学会组织开展的“为推进盐城高质量发展走在苏北苏中前列提供法治保障”征文活动中被评为一等奖。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器欲尽其能,必先得其法。侯建伟从未停止对知识的追求和探索。他利用工作之余,潜心攻读法律硕士学位,认真研学新颁布的法律法规、司法解释、公报案例,足足做了厚厚的30余本读书笔记。“为梦起航,他加满了油,续足了电。”射阳法院审判委员会专职委员戴志成常这样说侯建伟。

  和蔼的人

  在国道G228射阳段东侧,一排排中山杉、紫薇、栾树等耐碱树木在风中摇曳生姿,成片的彩色生态苗圃美不胜收。这是射阳县的万亩“新时代双拥林”,是由盐城军分区和射阳县人民政府共同建设,被称为“万鸟之林森林氧吧”。

  双拥林现在是网红打卡地,几年前差点成为群体性矛盾纠纷爆发地。双拥林的位置原是黄沙港镇五七农场,农场里有不少部队留下的废旧营房和土地。

  射阳农民老江等人在1986年从外地被招到农场务工,农场为老江等人安排了房子和土地,后老江又从他人处承包了部队的土地。前几年,老江在土地上私自建起了猪场和鸡圈,在老伴和儿子媳妇的共同经营下,规模越来越大。双拥林工程启动时,某部要求老江等人拆除私自搭建的猪场和鸡圈,并退还相应的土地,在多次协商无果后将江某等人告到法院。

  “双拥林工程是大家期盼的工程,院里要求快审快结,那个案子是2018年6月14日立案的,6月底我就调解好了,7月1日我写出民事调解书,确保了工程按计划开工。”侯建伟说。

  案子何以办得那么快,记者找到了被告之一的江某。

  江某清楚地记得,那段时间,侯建伟几乎是天天上门,找大家沟通。大家对侯建伟有个突出印象,每次都是笑容满面,耐着性子听大家说,边听边记,大家觉得他是真心来解决问题的,与他没有隔阂,有话愿意对他说。“他是说法又说理,讲法时,我们有的听不懂,他就耐心地解释。讲理时,不讲大话和空话,有时在屋里谈,有时在猪圈旁边谈,猪圈里散发臭哄哄的气味,他也不嫌弃。最后的补偿款尽管与我们期盼的有一些差距,可我们感到他真的是尽力了,大伙同意不上访,并按法院的要求,将土地、房屋及其他资产按期交给部队。”

  某养鸡场使用某科技公司的智能设备,鸡棚温度升高而设备却未及时报警,导致鸡大量死亡,从而引发诉讼。按程序,养鸡场的具体损失需要进行专业鉴定。

  “鉴定周期长,等鉴定完毕,即使拿到赔偿金,养鸡场也早就因为资金断裂而关门了。”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养鸡场负责人还有些后怕。

  “这事你急我也急。”侯建伟简短的话让养鸡场负责人如沐春风。他开始跑市场,走访养鸡大户。市场价格浮动大,他就尽可能多跑几家,了解更多的数据。最终,他拟定出的赔偿方案,双方当事人都认同,该案从立案到结案仅用时20余天。

  侯建伟说:“法官要注意维护自身的尊严,但维护尊严不是不苟言笑,更不是板着面孔与当事人说话。当事人不是谁狠谁就有理,法官也不是你瞪眼,人家就怕你。”侯建伟常说,感人心者,莫不先乎于情。他有个体会,带着感情去办案和聊天式办案很重要。用心用情,平等沟通,法官说的话当事人就容易听进去。为此,侯建伟在庭里大力倡导“五心”办案法:查明事实要细心、说服教育要耐心、排忧解难要诚心、平息矛盾要恒心、评判曲直要公心。大家都觉得这“五心”办案法很管用。

  射阳法院副院长王中森说,侯建伟对交办的工作从来不说“不”,不管多艰难的任务交给他,他总是眼神坚定,微笑着接受,非常难得,他纯朴实在,真情待人,绝大多数当事人都认可他,这同样很难得。

  和蔼、耐心、从容,侯建伟对当事人如此,对同事也是如此。在射阳法院,不少人称他为“侯哥”。

  射阳法院开发区人民法庭庭长唐文静说,有次与侯建伟一起办理一件建筑工程施工合同案,厚厚的卷宗让人看得头皮发麻,一团糟的账目更是让人眼前发黑。一时理不出头绪,有人显得很为难,可侯建伟不急不躁,带头一遍遍地翻阅卷宗,一句句地记录证据中的细微差别,一笔笔地核算,一点点地厘清。他的乐观自信鼓舞了大家,更激发了大家的工作热情,经过连续加班,终于理出了头绪,摸清了来龙去脉,分清了是非曲直。

  挺直的脊梁

  2021年10月的一天,侯建伟加完班到小区楼下已经是晚上10点多,昏暗的楼道灯光下一个黑影出现在侯建伟面前。

  “你是谁,干什么?”侯建伟问道。

  “侯法官,我是黄三,这是我与某农业公司再审案件的一些证据材料,白天您工作忙不敢打扰您,特意打听您住在这里,晚上过来送给您,案件还请侯法官多关心。”黄三说着递上一个档案袋。

  “什么重要的证据材料还非得晚上送?”侯建伟将信将疑地接过档案袋,发现袋子里整齐地装着数十沓厚厚的现金,而并非黄三所说的证据材料。

  黄三陪着笑脸:“一点小意思,还请侯法官笑纳。”

  “你这是在让我碰高压线,是在让我踩地雷,也是侮辱我们法院工作人员,我笑不起来,更不敢纳。”侯建伟将档案袋毅然退回并严肃地说,“我作为人民法官,秉公办案是我的职责,你的案子我们会严格按照法律规定办理,送礼是法律不允许的,你快回去吧。”说罢,侯建伟大步上楼。

  侯建伟承办的某农业公司与黄三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再审一案,农业公司的股东和债权人要求撤销公司与黄三达成的调解协议。

  公生明,廉生威。在案件再审审查期间,侯建伟坚持信访化解与案件审查同步走,多次会见公司股东和债权人代表,详细深入了解相关案情,对原审证据材料也像蚂蚁啃骨头一样进行反复核实。经审查发现,黄三保管着农业公司的印章,其在原审中提交的盖有农业公司印章的证据有伪造嫌疑。在原审达成调解协议后,黄三又代表农业公司将公司资产转让,所得转让款也由黄三支配。侯建伟在查明案件事实后,认定原审民事调解书存在错误,启动再审,裁定驳回黄三起诉,并将黄三涉嫌犯罪线索材料移送公安机关侦查。

  裁定作出后,农业公司的股东们将写有“审判台上有神明,拨乱反正纠错案”的锦旗送到侯建伟手中。

  在办理某镇政府与某工程公司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一案中,双方因工程价款问题发生纠纷,涉及经济利益巨大,审理中工程公司给侯建伟送上近万元购物卡要求予以关照。侯建伟向工程公司表达案件会依法公正处理,并在退还购物卡无果的情况下,主动将购物卡上交至派驻法院纪检监察组。王中森说,侯建伟从未受到当事人廉政投诉,树立了人民法官的良好形象。

  射阳法院刑庭副庭长许元斌说,侯建伟将防止干预司法“三个规定”时刻记在心上,每周例会都要讲,侯建伟常说,“三个规定”、新时代政法干警“十个严禁”及江苏法院系统“八条禁令”等铁规禁令,都是防火墙和护身符,他还结合宣讲一些职务犯罪的案件,引导大家算好政治账、经济账、家庭账、健康账。

  侯建伟始终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他对工作始终是高标准、严要求,但对生活标准的要求却很低。

  书记员小陈还记得,有次他和侯建伟下乡调查回来,没有赶上食堂午饭。“去我家吃吧,嫂子在家我们去吃现成的。”侯建伟说完,掏出手机给妻子布置“紧急招待任务”。

  一进门,就听侯建伟的妻子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说:“饿了吧,赶紧洗手吃饭。”餐桌上,有鱼有肉有虾,小陈坐下后,侯建伟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翻了翻,端出剩馒头和炒豆芽放进微波炉。

  “侯庭长,有鱼有虾你怎么还吃这个啊?”小陈问道。

  “多少年了,一直还喜欢山东老家的饮食习惯,馒头就豆芽好吃又有营养。”侯建伟笑眯眯地拿着馒头啃起来。看着侯建伟的“大餐”,小陈内心五味杂陈,他明白了鱼、肉、虾是侯庭长特意嘱咐妻子为他准备的。

  在射阳法院的电梯间里有块宣传牌,上面写着:干预必拒,逢问必录,交往必慎。侯建伟认为,在廉洁自律方面,个人不能出问题,团队也不能出问题。大家都做到自警、自律,不光是守住保护个人成长和团队发展的防线,更是践行法官对宪法宣誓时的庄严承诺。这事关法院和法官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一点都不能马虎,一点都不能含糊。


责任编辑:魏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