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诊为尿毒症的那四年里,他边治疗边坚持工作。他总想着,只要换了肾,一切就会好起来。四年里,他一天审查案件十几件,每周接待几十个当事人。他大把吃药,日渐消瘦,但办案量在全庭名列前茅。他渴望健康地生活,做自己热爱的审判工作,可病魔却把这简单的愿望无情地剥夺。
我记得第一次去李庆军家,推开卧室门,我愣住了,这里更像是医院的一间病房。屋里有股淡淡的药味儿,成箱的透析液几乎堆满一面墙,口服药多得拿盆子装。两个特殊的“床头柜”,一个是小冰箱用来保存针剂,一个是台式培养箱用来加热透析液,床边还架着紫外线消毒灯。这里,就是李庆军每天做透析的地方。
在桌子上,我看见一摞厚厚的笔记本足有一尺高。他的妻子马凤实轻轻拿起一本递给我,说:“这是庆军留下的日记,在办公室找到的。”我数了数,一共19本。除了少量生活片段,大部分是记录工作,一写就是11年。
2008年8月20日:“赶公交车时确实跑不动,医生嘱咐不要上班,下午又来上班。”
2016年5月14日:“周六,中雨,到单位批了30多个案件,6点回家。”
2011年3月3日这天的日记很长,其中这样写道:“近日身体特别不舒服,感觉要出大事。我不愿亲人为我担忧,给他人带来精神压力。我尽可能弱化自己的病情,装作若无其事,我想像常人一样享受生活。班要继续上,工作要继续干……”
在日记中,我发现有几页字迹很潦草,而那段时间正是李庆军病情加重的时候,即便是这样,他还在日记中琢磨着怎么办好案件。看着这些日记,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位重度的尿毒症病人。我静静地,从字里行间,感受着他的疼痛和坚强、他的渴望和牵挂。
因为做透析,李庆军的腹部常年插着一根腹透管,有宽松的制服遮掩,连身边的助理也没有发现。大家见他脸色不好,都问他,他总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儿,一点儿小问题。”然而,这四年,他每天被恶心、腹胀、疼痛折磨,血压一度高至200,可办起案来,他好像什么都忘了。
他热爱法官这个职业,公正处理好每一个案件,是他觉得最有成就感的事。有个老太太叫周光华,与一家房地产商打了几年的官司。因为请不起律师,她对判决结果很担心。在听证会上,李庆军严肃地说:“不管是谁,不管什么案子,都得依法办!”后来,经过审理,周光华拿到了她期盼已久的胜诉判决书。采访时,她对我说:“每次见到李法官,他都赶紧给我端茶让座,耐心地听我说话,从来没有不耐烦过。”回忆打官司的那段经历,李庆军带给她的不仅是公平正义,还有亲人般的温暖。她逢人便说:“我遇到了一个好法官!”得知李庆军去世,老人赶了几百公里来到郑州。她带着一篮土鸡蛋,在女儿搀扶下走进李庆军家,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遗像。老人颤抖着手抚摸遗像,泪流满面:“孩儿啊,俺再也见不到你了,这鸡蛋大娘多想让你尝尝啊!”
从不麻烦别人,却不怕别人给他“添麻烦”。每年春节回老家,乡亲们都围着他咨询个不停,团圆饭常常是热了又凉。家乡人为案子找他,他都热情招待,好言相劝:“我给你分析问题可以,但是说情打招呼可不行啊。”临走时还嘱咐:“生活上有困难尽管说,我在城里,工资高。”
马凤实告诉我,李庆军经常跟家人感叹,他是一个农家子弟,能从大山里走出来,上大学,做法官,觉得特别知足。“咱除了会办案没别的本事,办好一个案件社会上就少一个纠纷,我这辈子啊,值了!”
一年来,我一次次走近他的家人、同事、老乡、同学,还采访了许多当事人。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李庆军如此坚韧执着?为什么一个普通的法官,这么多人怀念他?从最初的不解,到逐渐明白,再到深深地震撼。
“丹青难写是精神”,李庆军以一颗滚烫的赤子之心,展现了出彩河南人的高尚品质。他像一滴晶莹的水珠,融入司法事业的大潮。没有惊天动地,却拼尽全力折射法治的光芒。作为跑线记者,我经常去河南各地法院采访,从许多法官身上,我都看到李庆军的影子,也找到了想要的答案。他们肩扛天平,心系百姓,在平凡中坚守,在坚守中绽放。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正义,这,是他们的使命,这,就是人民法官的初心!
不忘初心,平凡人生亦伟大!牢记使命,平凡岗位铸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