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多借债和担保,让欠债过亿的企业陷入经营危机。债务人向法院申请破产,其入股的公司也面临解散危机。
是简单一破了之,让两家企业“一损俱损”,还是重新寻找新的投资人,助企业重获生机?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秉持服务保障民营企业的司法精神,浙江省慈溪市人民法院作出了选择。
前后耗时近两年,顺利助力陷入困境企业完成破产重整,并帮助进行信用修复,为企业解决后顾之忧。
企业资金链断裂无力清偿到期债务
浙江杭州湾新区南部,有片占地近百亩的厂区,这是曾经的宁波北斗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北斗公司)的厂址,这家港资企业于2003年投资成立,注册资本超8000万人民币,总投资额达1000万美元。企业主要研发电动车电机和控制系统等,拥有多项发明专利,曾经是慈溪颇有名气的制造企业。
2013年,北斗公司与德国的一家世界500强企业合资成立某轻型电动车电机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电机公司),并将上述厂区租给电机公司使用,北斗公司在其中持股40%。
2016年左右,因为资金链断裂,北斗公司债务危机爆发,先后有9名债权人向慈溪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北斗公司偿还借款及承担担保责任,涉及款项超过2亿元。这些案件随后都陆续进入了执行程序。北斗公司方表示,因为目前企业资金短缺,已无力清偿上述债务。
面对如此大金额的执行案件,慈溪法院高度重视,承办法官通过实地走访、核查资料等方式了解、核实企业现况,并与宁波杭州湾新区管委会对接,寻求支持。
经过调查法院发现,在将公司厂房租赁给电机公司后,北斗公司的生产经营实际上早已停滞,企业原有的职工和研发团队基本都进入了电机公司办公。北斗公司目前名下可处置的财产仅有:一处工业厂区、电机公司40%股权、流动资金200余万元以及少部分对外债权。
尝试预重整失败公司被迫进入破产清算
尽管北斗公司名下的资产看起来市场价值颇高,然而它们的变现能力却并不理想:厂区面积虽大,但由于存在租赁,拍卖处置效果不佳;电机公司的股权虽然评估价值高,但公司章程规定,股东不得对外转让股权,否则公司将会被解散,届时股权价值必然缩水;其余资产的变现能力则更不消说。
在这样的情形下,若还是简单以变现资产的方式清偿债务,北斗公司的资产显然会遭大幅贬值,债权人也要面临短则1-2年,长则更久的资产变现时间,不仅受偿率将大幅降低,甚至还存在资产变现困难而无法受偿的风险,原本经营良好的电机公司也将面临解散。无论对债权人还是北斗公司抑或电机公司,这样的解决方式对各方都不利。
起初,法院曾尝试通过预重整的方式,破解这一困局,即在当事人正式向法院提出破产重整申请前,各方先就重整事项进行谈判并达成重整计划草案。实践中也不乏这类通过预重整的方式让企业度过危机的成功案例。
2016年底至2017年上半年期间,慈溪法院曾数次召集债务人、债权人和意向投资人召开协调会,讨论可行的重整方案。但由于各方对于收购价格、清偿比例等问题反复争执不下,拟定的数个重整方案均未能通过。最终这一尝试,以意向投资人放弃收购而失败。
2017年7月,债务人向法院提出破产清算申请,同年8月,法院裁定受理。
信用修复,为企业解决后顾之忧
通过公开竞争的方式,慈溪法院选定了浙江京衡律师事务所等3家单位,担任北斗公司的联合破产管理人。2017年9月,法院主持召开第一次债权人会议,通过了管理人工作报告、债务人财产状况报告等各项内容。经债权人会议审核,确定北斗公司债权人10人,合计债权金额3亿余元。
在梳理北斗公司资产的过程中,管理人也意识到对北斗公司破产清算的弊端。经过反复沟通、探讨,法院和管理人决定,在进行破产清算工作的同时,不放弃企业破产重整的可能,积极寻找新的收购方。
之后,法院会同管理人、北斗公司原法定代表人,到北京、上海等地,与多家优质意向投资人洽谈。经过与债权人、意向投资人的多轮谈判、磋商,兼顾投资者的报价和债权人的清偿比例要求,最终与北京某科技公司达成了收购合意。
2018年11月,北斗公司向慈溪法院申请,将清算程序转为重整程序,法院裁定准许。一个月后的第二次债权人会议上,债权人分组审议并表决通过了重整计划,北京某科技公司投资1.2亿元收购北斗公司,除对债务人的特定财产享有担保权的债权人以及税收债权人按100%的比例清偿外,其余各普通债权人以18%的比例受偿。
耗时近两年,北斗公司终于迎来了“新生”,电机公司也避免了被解散的危机。“能有这样多赢共赢的结果,我们耗费的这么多时间、精力,付出的这么多努力总算没有白费!”第二次债权人会议结束后,慈溪法院相关负责人由衷地感到欣慰。
几个月后,收购资金到位,法院完成了对各债权人的款项分配。
虽然北斗公司的破产重整计划已顺利执行完毕,但重整后的新北斗公司担心既有的执行案件、失信记录等会对公司以后的经营产生不利影响,向慈溪法院表明了顾虑。
法院及时向新北斗公司出具结案证明,并积极与工商、税务等部门联系,为企业进行信用修复,消除重整前北斗公司相关执行记录带来的不良影响。通过这些举措,法院进一步将精准服务企业的精神贯彻落实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