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们眼里,法医经常面对的是冰冷的尸体和血腥的伤口,这个职业与恐怖、腐臭、血腥等词紧密相连。而在玉州公安分局80后法医黄墁眼里,惨不忍睹的尸体上每一道伤痕,都可能是解答死亡之谜的密钥。专注于工作时,她无暇去计较那些感官感受,一心想的是以技术“让死者开口”,凭专业知识重建现场,用精准的结论让犯罪嫌疑人接受正义的审判。
“一只眼睛看尸体,一只眼睛看现场”
8月13日上午,有群众报案称寒山水库浮起一具男尸,记者跟随玉州刑侦大队民警来到现场。黄墁和技术人员也来到这里,尸体打捞上来,黄墁戴上手套开始工作。经细致检查,她发现死者眼球有出血点,手脚有挣扎时抓到水底淤泥等痕迹,初步推断死者为生前溺水死亡。
看过现场后,同行有人感到不适,但黄墁脱掉手套洗过手,便轻轻松松像没事一样。“这算不了什么,多腐多臭的尸体我都处理过。”黄墁告诉记者,从警4年来,她看过、检查和解剖过的尸体不下200具,最“恶心”的一次,是2010年在玉石公路附近死亡的那位老人。
接到报案,黄墁与刑侦人员赶到现场时,见尸体泡在小河里,人未走近就能闻到阵阵刺鼻的腐臭。看上去尸体是完整的,但黄墁用手一捞,拿起来的却只有骨头,尸身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肌肉粘连着身体。黄墁顾不上这些,为了不遗漏任何一点证据,她把骨头、肌肉一点一点捞上岸,担心有重要部位掉落在河底的沙中,又用手在沙面上不停搜寻。
把尸体运回到市殡仪馆的法医解剖室后,黄墁在拼凑和检查尸体前,还要把粘附在肌肉和骨头上的尸蛆洗掉,用了两三个小时才冲洗干净。经过从头到脚的勘查,黄墁未发现尸体上有他杀痕迹。“如果是被卡脖子勒死的,喉骨基本上一碰就断。”黄墁说,而小小的喉骨如果遗漏在现场,就得再回去复勘。后来,黄墁复勘了三次现场,发现一只鞋子斜插在河岸的泥里等重要线索,同时结合侦查人员的多方侦查,案件最终被准确定性为死者失足掉河溺水死亡。
“鞋子插进泥里的方向及深度,均与走路被磕绊的情形极其相似。”黄墁说,通常说法医“一只眼睛看尸体,一只眼睛看现场”,这就是细节的重要性,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选择这行,因解剖人体后“反应不大”
黄墁于2009年考入玉州公安分局,此前在昆明医学院读了5年法医专业,一入学就开始解剖人体。父母知道后,曾劝她改专业,因为她当初报读的除了法医还有临床专业。但黄墁经过考虑后,依然选择了法医这条路。
支持她的选择的,并非什么宏大的信念和目标,而是因为她解剖人体后“反应不大”,这有点让人莞尔。“很多同学上完人体解剖课后,都称吃不下饭,见到红烧肉就想起人体某个部位,有的甚至恶心呕吐,而我全然没有这些反应。”黄墁说,课上完了也就完了,她不会在进餐时去回想甚至“联想”,这点优势,也是老师看中并劝她继续留在法医专业的原因。
从警之后,从课堂上解剖福尔马林浸泡的人体,到接触解剖各种死因、各种复杂现场和各种腐烂程度的尸体,黄墁说她其实还是能很快适应的。她自备有一个随身携带的工作箱,里面放着剪刀、物证袋、针、手套等各种用具。在解剖现场,必备的防护用具是解剖服、帽子和手套,有时也要用上防毒面具。
“其实对法医威胁最大的,并不是现场的血腥、腐臭,而是那些传染性疾病,如肺结核、肝炎、艾滋病等。”黄墁说,法医是高风险职业,在精神高度集中的工作状态中,有时很难避免被血喷溅、被骨茬刺伤等情形。
仔细勘查,让死者“开口说话”
黄墁说,她的嗅觉特别灵敏,日常餐桌上,还没看到肉,一闻气味她就能闻出是猪肉、牛肉、羊肉还是鸡鸭肉等。而在法医工作中,需要用到鼻子的时候并不少。“有的时候出现场不能戴口罩或面具,因为如果死者是服用某种药物或毒物死亡,需要通过嗅觉去分辨。”黄墁说,有一次出现场,她一进到死者所在房间,就闻到一股农药味,后经侦查,死者死前的确喝过农药。“还有一次解剖尸体,我细心切开死者的胃,凑近前去闻胃里是否有酒精或农药留存。”
“法医的工作就是要让死者说话,还原死亡真相。”黄墁说,根据“物质交换定律”,凶手到一个地方杀了人,一定会在那个地方留下痕迹,法医就是要勘查这些蛛丝马迹,提取有价值的线索,为破案提供更多帮助。
2010年冬,玉州区南江街道禾力塘4队一旧屋旁的水沟边发现一具女尸,被装在两个蛇皮袋内,尸体面部已腐烂并发出恶臭。“尸体头面部见挫裂创,我推断是被杀后抛尸于此的。”黄墁说。几个小时后,侦查人员找到了第一现场,然而现场有燃烧留下的灰烬,很显然经过了处理。黄墁细致地提取了没有受到破坏的痕迹物证,并反复勘查现场,最后成功在卧室里找到凶器,提取到死者的血迹,并在移尸的自行车上提取到血迹,为很快锁定犯罪嫌疑人提供了有力线索和依据。
“有的时候,死者表面看似自杀,但认真研究每一个伤口就会发现,有些伤口是无法自己办到的。”黄墁说,曾有一件命案,她参与了两次尸体解剖,每次三四个小时,一点一点地察看、推敲,最终推断死者为他杀,为案子定了性。
生命脆弱,放宽心过好每一天
作为法医,不仅要时常面对惨不忍睹的尸体,还要奔波于解剖室、殡仪馆、火化场,这些都在挑战常人难以承受的心理极限,但黄墁笑说“还好啦”,她说家人都很理解并支持她的工作,她自己也有一颗平常心。“当我专注于工作时,就会忽略恐怖啊、恶心啊等字眼;当我离开解剖室或现场时,也不会再去回想那些情景。”黄墁说,过了就过了,或许是她能干好法医而没有太多心理负担的原因吧。
黄墁是本性乐观的人,虽然年轻,但由于工作原因,见多了各种生命被破坏、被摧毁的场景,这让她更珍惜生命、感恩生活。“放开吧!”她说,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而生命又是那么脆弱,所以,好好地过好当下,珍惜每一天,才是活着的真谛。
(稿件来源于2013年8月21日广西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