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过后,广东省连州市秋高气爽。
一起欠薪案的当事人单某一大早就来到连州市人民法院办公楼门口,“白法官,官司能赢多亏了您,129张单据每张都核对得清清楚楚!”单某把手中的锦旗递到法官白升莲的手中。
而就在前几日,另一方当事人黄某打来电话:“法官,判决书写得这么仔细,核减部分每条都说明了理由,这个判决我心服口服!”
一方化解了“薪”结,另一方解开了心结,双方都满意。这起困扰双方3年的劳动纠纷在法官的“绣花功夫”之下定分止争,双方服判息诉。
129张施工单据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
2年追讨,薪酬成“薪”结
2018年10月,黄某聘请单某到建筑工地开挖掘机,双方约定根据施工的具体类目计算工钱,施工过程中可以预支工钱,工程完工后一次性结算剩余工钱。
到2021年4月底,单某先后在黄某的10余个工地施工,拿到了部分工钱,但仍有8个工地共计23万余元工钱仅支付了10万余元预支款,剩余工钱一直未结算。
2022年1月底,单某和以往一样通过微信要求黄某预支工钱,黄某支付了5000元。然而从这以后,黄某就开始拖欠工钱。
转眼来到2024年,持续2年多依然没有结果,单某气恼不已,他整理好施工单据和相关证据材料,一纸诉状将黄某告到了连州法院,要求黄某支付剩余工钱13万元。
受理案件后,承办法官白升莲发现,单某只提交了十几张施工单据,这些单据载明的工钱总额远远不能支撑他要求黄某支付13万元工钱的主张。
于是,白升莲一边电话联系单某确认工钱金额,一边联系黄某了解案情。
“法官,我以为只要提供十几张有黄某签名的单据就行了,我这里还有100多张单据可以提供,核算过多次,黄某确实欠我13万元。”
“单某说的数我不认可,他交给法院的那些单据有一部分时间有错或者单价有错,我也算过了,最多7万元。”
双方各执一词。眼下,白升莲认为最要紧的是弄清单据的真实性。思索再三,她决定组织双方现场对数化解纠纷。
1次对数,调解变“核”解
对数当天,单某又提交了100多张单据。黄某气得直摇头,敲着桌子激动地说:“这里面很多单据都没我的签字,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弄虚作假?没签字的单据,我都不支付!”
“所有施工单据我都一一核对过,而且我手机里还有和你确认施工时间、施工量的聊天记录!”单某指着手机大声反驳,随即向白升莲展示了他与黄某的聊天记录。
将近1个小时的对数,双方一直相互指责,都不愿在工钱数额上作出让步。
现场对数没有达到预期目的,摆在白升莲面前的是129张单据和文件大小达3G的微信聊天记录。
想到双方针锋相对的场景,白升莲敏锐地感知到,只有把单据数额一一核对清楚,双方才有可能化干戈为玉帛。
然而,要把129单据全部核对清楚并非易事。
“莲姐,施工单据涉及那么多个工地,每个工地又有不同的施工种类,如果翻聊天记录进行核对,这个工作量有点大吧,我们能核对出来吗?”面对厚厚的一沓单据,年轻的法官助理打起了退堂鼓。
“不用担心,只要我们多一点耐心、多一点细心,就一定能核对出准确的数目!”白升莲鼓励道。
3轮核对,单据显“真”账
然而,让她们没想到的是,核对刚开始就遇到一个棘手的难题。
第1轮核对中,白升莲将129张单据按8个工地分类录入表格,依次检查每张单据的时长、单价与总价是否匹配。此时,十几张写着“拖车费”“转运费”的单据让白升莲和法官助理犯了难。
由于工地施工具有间断性,挖掘机施工过程中产生的拖车费、转运费应由谁承担,双方并未明确约定;拖车费、转运费如何区别也没有事先明确;双方曾约定工程量达到1万元以上免去拖车费,但并未明确是总工程量还是单次工程量……一连串的疑问让两人一头雾水。
为尽快弄清楚这些问题,白升莲带着法官助理加班加点翻遍了所有单据和聊天记录,多次打电话联系双方确认细节,最终将十几张单据进行了合理认定。
就这样,耗时一个星期,129张单据终于核对清楚。
“根据聊天记录,3月30日这天你没有按黄某要求的时间做工,所以这天的工作时长要扣减1小时。”
“单某带饭在挖掘机上做工,有给你发过相关的文字和视频,所以中午这段时间应该计入工作时长。”
……
庭审当天,针对双方争议的单据,白升莲拿出核对结果逐一释明。
白升莲再次征求双方是否愿意调解,双方都想直接判决,不同意调解。
“白法官,我没想到你核对得这么清楚,我赞成你核对的结果,就按你核对的数额判吧。”听完白升莲有理有据的核对结果,单某和黄某当庭表示愿意服从判决。
庭审结束后,白升莲撰写了25页的判决书,详细写明129张单据中的核对结果和法律依据,综合考虑在案证据和案件事实后作出判决:黄某向单某支付工钱91185元及逾期付款损失。
判决下达后,白升莲联系双方再次进行释法说理和判后答疑:“我相信,你们打官司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裁判结果,更是一个有理有据、让人信服的‘说法’,这次裁决把所有单据全部核实,哪些金额核减也说明了理由……”双方均表示认可判决结果,黄某表示将立即筹款支付工钱。至此,这起纠纷终于告一段落。
“虽然花了很多精力,特别是核算单据、撰写裁判文书费尽心思,但通过查实证据、对裁判文书释法说理,做到了辨法析理、胜败皆明,也让双方当事人都满意,再累再麻烦也是值得的。”白升莲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