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化的数字正义丰富发展了传统程序法意义上的“看得见的正义”，不仅有助于实现裁判结果意义上的司法公正，还能让当事人在每一个司法案件的全流程更加直观地感受到公平正义，从而有利于实现司法裁判政治效果、社会效果和法律效果的统一。

　　有法谚言：正义不仅要实现，而且要以看得见的方式实现。程序正义作为司法制度的基本价值之一，正属于这种“看得见的正义”。传统意义上的“看得见的正义”强调的是程序本身要公正，却难以做到让当事人同时看到法律程序的全部过程和具体内容，从而打消当事人顾虑，令其相信程序正义业已实现。而现代化的数字司法不仅使司法公开从传统线下的“现场正义”转向为线上的“可视正义”，还有助于当事人“看得见”程序本身的全部过程和具体内容，使数字正义以跨越时空的零距离方式实现。

　　笔者认为，这种现代化的数字正义可以从诉讼流程全节点数字化可视、司法裁判全过程数字化可视、司法监督全时空数字化可视三个方面来解读，其价值不容忽视，它丰富发展了传统程序法意义上的“看得见的正义”，不仅有助于实现裁判结果意义上的司法公正，还能让当事人在每一个司法案件的全流程更加直观地感受到公平正义，从而有利于实现司法裁判政治效果、社会效果和法律效果的统一。

　　一是诉讼流程全节点数字化可视。司法程序公开是公正司法的体现，也是公正司法的重要保障。数字司法可以通过各类诉讼平台，实现法院与当事人之间各类诉讼信息流动的自动性、及时性和高效性，推动实现法院与当事人之间的诉讼信息公开，降低当事人和诉讼参与人因诉讼信息不对称所产生的对司法的疏离感和不信任感。以往，当事人到法院立案窗口提交起诉材料后，关于法院何时立案、何时安排开庭、何时宣判、案件何时生效等信息，当事人往往处于被动和不知情状态，只有主动向法官询问或者被动等待法院发送书面通知，才能知晓诉讼流程的进展情况。如今，数字司法借助现代数字技术，使得案件从起诉、立案、送达、开庭、宣判等全部诉讼流程节点信息第一时间都能向当事人自动推送、网上公开，做到了可接收、可查询的全面可视化。以上海法院12368智能诉讼服务平台和各类数字场景应用为例，上海法院将12368短信推送功能嵌入审判系统的关键节点之中，在案件诉讼流程的全部节点，系统均会实时自动向当事人及其诉讼代理人发送立案受理、审判组织成员、开庭时间地点、程序转换、诉讼保全申请、保全办理情况、追加当事人、送达、延长审限、宣判、结案、上诉、案件生效日期等各种相关信息。在中国审判流程信息公开网上，法院不仅向当事人公开案件的立案信息、审判组织信息及联系方式、诉讼流程信息、管辖权异议等办理情况，还会向当事人及其诉讼代理人公开案件流程进展情况及每个节点的处理结果，如是否已立案、是否已保全、是否已合议等。日前，最高人民法院又依法改革完善法院公告发布管理工作，宣布自2024年1月1日起，除了应在报纸上刊登的法定类型法院公告外，人民法院报不再刊登法院公告，法院公告将全部刊登在中国法院网（子网站人民法院公告网），并同步推送到腾讯网（腾讯新闻），实现法院公告的即时转发、快速传播和便捷查阅，这也是数字司法便民服务的又一典型例证。

　　二是司法裁判全过程数字化可视。传统的庭审一般是在封闭的物理空间进行，法官坐在审判席上，书记员坐在记录席上，原、被告分列两侧，庭审电脑记录只面向法官和书记员，当事人席上往往没有配备电脑显示屏。正因如此，当事人往往无法第一时间知悉庭审笔录记录是否完整或者是否符合其本意，只有当庭审结束，书记员打印庭审笔录交其确认签字时，当事人才能核对笔录。此时经常出现当事人申请修改和补充笔录的情况，更有甚者，当事人以庭审漏记了其重要陈述致使裁判不公等为由，不服裁判而不断上诉、申诉。如今数字司法则使得在线庭审成为常态化，利用电子卷宗实现证据智能展示、智能语音识别实现庭审记录同步转写等技术，当事人不仅能看到法官翻阅卷宗的全过程，还能看到庭审记录的全过程，此时，庭审现场实现了跨时空、透明化的全新场景。此外，当事人和社会公众可以通过中国裁判文书网、人民法院案例库、中国司法案例网等平台查看全国法院各类生效案件的裁判文书或案例，不仅实现了裁判结果的全时空可视，还有利于当事人进行类案对比从而更易接受裁判结果、监督法律适用，最终提升司法权威和司法公信力。

　　三是司法监督全时空数字化可视。首先是司法内部监督的全程可视。司法责任制改革的目标之一是实现“让审理者裁判、由裁判者负责”。为确保审判权依法独立行使，并规范法官的自由裁量权，近年来，全国不少法院纷纷利用现代数字技术开发了随机自动分案、庭审自动巡查、庭审录音录像、审判流程管理、智能辅助办案、司法大数据分析和监督评查、区块链司法监督等诸多场景应用和数字司法系统，努力实现司法运行内部监督的全程留痕、全程可视。具体来看，随机自动分案避免了指定分案可能存在的人情案、关系案；庭审自动巡查可以倒逼法官庭审行为规范化；审判流程自动监管可以避免诉讼不当拖延；类案推送以及智能辅助裁判可以进行裁判偏离度提醒，规范自由裁量权；审判监督管理平台可以实现案件数据、审判动态、审管信息一目了然，全领域可视化。其次是司法外部监督的全程可视。传统的法庭审理现场，由于旁听席位数量的物理限制和庭审的时间限制，只有极少数公众才有机会旁听案件，且随着庭审结束也无法进行回看。现代的庭审直播使得有意愿旁听庭审的人员都可以上网旁听或事后回放观看庭审录音录像，打破了传统物理空间限制和时间限制，使得司法公开全时空可视成为现实，有利于实现社会监督。再者，人民法院诉讼服务满意度评价系统也使当事人和案外人可以在线对司法审判全流程各环节进行评价监督，差评和意见建议在线回复机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实现外部监督全部可视化，从而助推各项法院工作不断发展完善。

　　（作者单位：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