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在调查研究经典之作《寻乌调查》中创造性地提出了“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的著名论断,从大量的调查实践中,毛泽东积累了宝贵经验,不断将其理论化。为反对教条主义思想,毛泽东写了《反对本本主义》,在调查研究工作上提出了许多真知灼见,他根据自己的经验总结出科学的方法,为调查研究工作提供了重要指引。鉴往而知来,温故而知新。学习毛泽东的调查研究方法,对于广大政法干警响应习近平总书记大兴调查研究之风的号召,深入实际搞好法治调查研究工作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准备要足:“要定调查纲目”
纲目能够提高效率。毛泽东在《反对本本主义》中提到的七大调查技术之一,就是要定调查纲目。“纲目要事先准备,调查人按照纲目发问,会众口说。所谓‘调查纲目’,要有大纲,还要有细目。”《寻乌调查》的第三章“寻乌的商业”是篇幅最长的一章,在第八节“寻乌城”中,毛泽东列出二十五个条目详细记述寻乌城的状况,内容包括寻乌城是什么、盐、圩场生意、娼妓等各方面。事先充分准备调查纲目,让毛泽东仅历时十多天,就对寻乌县的地理交通、经济、政治、各阶级的历史和现状进行了全面、系统、详细的考察分析。《寻乌调查》的调查纲目深入每个问题,详细划分事物类型种类,为寻乌调查内容广泛、深入和细致打下了坚实基础。我们在深入实际开展调研时,应注重制定大纲和细目的重要性,大纲对调查的系统性、方向性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而细目则能够使调查研究广泛、细致和深入。带着一份详尽的调查纲目开展调查,能够明确目标少走弯路,大大缩短调研时间,让调查研究事半功倍。
纲目有助梳理问题。我们在调查前要事先想好调查的方面,了解基本信息,带着问题去调查,才会有余力更广泛、细致地统计记录翔实的内容,才能有针对性地聚焦问题本质,让调查为实践提供有参考意义的经验总结。拿法治建设来说,如何推进法律落地见效,不仅是法律执行的问题,还涉及各地政治、经济、社会关系、风俗人情等方面,每个方面的情况都会影响当地法治建设进程。在实际调查研究前,我们应先了解各地法律发展历史,想清楚要调查的方向和方面,要揣着“一堆疑问”“一串纲目”深入实际,而不能带着“一腔热血”“一张白纸”,企图用调研中记录的零散内容推导出问题答案。只有准备充分的调查研究,才能防止发散式提问、零碎化记录和忙乱型整理,才能从繁杂的现象中理清思路、聚焦问题、落到本质,得出贴近实际的结论和务实有效的解决办法。
问题要真:“调查就是解决问题”
研究的问题真不真是调查的首要问题。真研究问题、研究真问题,突出一个“真”字,前者强调态度,后者强调研究问题的方向,最终目的是解决问题、化解矛盾。毛泽东在《反对党八股》中指出,“问题就是事物的矛盾。哪里有没有解决的矛盾,哪里就有问题”。土地革命初期,中央对待富农的政策不断发生变化,令各根据地感到无所适从。这使毛泽东意识到要制定正确的土地政策,关键是要深刻认识农村的阶级状况,尤其是较为复杂的富农的情况,搞清楚富农与地主的区别和贫雇农对富农的态度等。正是带着这一系列亟待解决的“真问题”,毛泽东最终下定决心,专程到寻乌做一番大规模调查研究,弄清楚了富农与地主的问题,提出解决富农问题的办法。这充分说明“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调查研究要从客观实际出发,哪里有问题就聚焦哪里,哪个环节出问题就调研哪里。
问题真不真还看病根找得准不准。一些工作中的老大难问题长期得不到有效解决,一个重要原因是情况还吃得不够透,病根还找得不够准,问题还聚不到点上。不同地区产生的问题不同,不能对真问题视而不见,也不能绕着真问题走。比如经济发达地区的企业违法违规问题涉及行为规范的研究,但在经济欠发达地区可能就是发展与法治平衡的问题。我们须坚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找准钥匙解开真实的锁。值得注意的是,随着法治进程的推进,调查研究的对象、范围不断扩展,加大了发现“真问题”的难度。但越是如此,越要潜下心来,以求真务实的态度,梳理问题、排查难题、找准母题。“提领而顿,百毛皆顺”,以“问题导向”引领“调研方向”,才能“言必及义”,长远地解决法治发展中的难题。
研究要深:“要亲自出马”“要深入”
首先要做到亲身深入。毛泽东搞调查研究有一个突出特点,调查研究亲力亲为,身体力行。亲眼看,亲耳听,亲手掌握材料,亲自记录分析。无论在革命战争年代,还是在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都坚持亲身调查,他还专门设计了调查表并下发至连队,1930年每个宣传员都有一本“社会调查提纲”。毛泽东讲到《反对本本主义》时说,这篇文章的主题就是“做领导工作的人要依靠自己亲身的调查研究去解决问题”“那里提出的问题是作系统的亲身出马的调查,而不是老爷式的调查”。如果用基层的材料代替自己获取的第一手材料,用向下分解任务代替自己的调研任务,不仅违背调研初衷,还反映出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的作风问题,得出来的结论也只能是蜻蜓点水,无法基于深刻了解作出正确决策。我们还需注意,“亲身深入”后还要“主动安排”,完全“被安排”的调研可能面临失败的危险,参考意义大打折扣。
要“身入”更要“心到”。要做到“心到”便要深入底里,在群众中摸到本质情况。毛泽东在《反对本本主义》“调查的技术”中,将深入调查总结为“就是要了解一处地方(例如一个农村、一个城市),或者一个问题(例如粮食问题、货币问题)的底里”。在寻乌调查时,毛泽东已经充分认识到,调查研究与群众工作密切相关,要深入问题底里,一定要坚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一定要放下架子“甘当小学生”。他在《寻乌调查》中指出,倘若走马看花,如某同志所谓“到处只问一下子”,那便是一辈子也不能了解问题的深处。这种研究方法是显然不对的。为了深入底里,寻乌调查期间,他带着工作人员到田间地头,一边帮助农民干农活,一边做调查,在群众中听实话、摸实情。因此,我们学习毛泽东的调查研究方法开展法治调研工作时,应坚持“面对面”掌握基层实情,“点带面”全面详尽考察,深入群众、深入实际,确保调研深入底里,提高调研结果的质量。如此以后,调查别处地方、别个问题,便容易找到门路了。
范围要广:“工人也要,农民也要,商人也要”
广泛开展辩论,才能明晰真相实情。毛泽东非常重视召开讨论式调查会。他在《反对本本主义》中专门提到了“要开调查会作讨论式的调查”并解答了“调查会到些什么人”“开调查会人多好还是人少好”的问题。他请的座谈会对象具有年龄跨度大、职业范围广、相关程度强等特点。他强调,调研会要提出中心问题在会上辩论,不作讨论式调查,只凭一个人讲他的经验的方法,是容易犯错误的。他善于打开每一个参与者的话匣子,引导大家敞开心扉,进行讨论辩论。在寻乌的总结调查会上,现场有50余人一起讨论,他耐心听大家争论或补充,等所谈问题的意见趋于一致时才记录下来,再逐句确认。我们在做法律调查研究时,不要怕有不同的意见和争论,如果调查时一帆风顺,大家的意见一致统一,这是有问题的,真实性要打个问号。而越是重要的立法文件,越要经历长时间大范围地充分讨论。1954年新中国第一部宪法就是在全国1.5亿人的118万多条意见建议中诞生的。只有从广泛的、不同的意见中去粗取精,提炼出共性的、一致的结论,调查结论才能接近于正确,才能让调查结果有发言权,经受住历史的考验。
广泛选取典型,才能深入解剖麻雀。毛泽东将典型的调查方法比喻为“解剖麻雀”,具体是指通过深入研究具体典型,从中找出事物的规律。他将调查的典型分为先进的、中间的和落后的三种,“如果能依据这种分类,每类调查两三个,即可知一般的情形了”。这便需要深入群众了解问题,注重收集第一手素材,在广泛的调查对象中,找出几个令人满意的和令人不满意的典型例子,深入研究,得出结论。《中国佃农生活举例》是毛泽东留下的最早一篇较完整采用解剖典型方法的调查报告,后来被作为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的教材。他从广大佃农中,选取了壮年佃农张连初作为典型案例,详细剖析了他的生产生活情况,分析了佃农被挤离开土地变为兵匪游民的真正原因。“解剖麻雀”在现在依然是十分管用的,我们在分析一个法律现象和问题时,将广泛的调查对象分为大类,在每个大类中以小见大,找到具有代表性的“麻雀”,运用由点及面的调查方法,详细分析各方面的情况,总结经验,得出具体的结论。
毛泽东历来重视调查研究,思考问题、作决策,都把调查研究作为一切工作的基础,甚至“一万年还是要进行调查研究工作”。正因如此,他提出了很多适合中国实际的好思路、好办法、好举措。其事虽行于一时,其法足以传后。新时代新征程,我们一定要学好毛泽东调查研究的方法和技巧,用好调查研究这个传家宝,掌握新情况,研究新问题,确定新举措,高质量推进中国法治建设,开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新局面。
(作者单位:华东理工大学法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