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哦，天呀，今天冬至。冬至是要吃饺子滴！

　　好久没看小罗踢球了，总是很惊讶，那样尊容，闲庭信步，出神入化般球技，如婴儿般纯净的眼神，但他总归老了，跑不动了。正如那个时代如日中天的名字，齐达内、菲戈、罗纳尔多、劳尔、贝克汉姆、内德维德、舍普琴科......似乎只有最末班的他和卡卡还偶有消息传来，替补、受伤、转会......总之，岁月如刀，刀刀雪白不见血，他们集体老了，远离我们而去。而我们，也开始回忆。

　　忆起萃英，我便情怯。萃英偏居西北，北方人居多。谚云：十月一，冬至到，家家户户吃水饺。老人们常说，这一天不吃饺子，就要冻坏耳朵。热腾腾的饺子，驱走了冬的寒气，也给人们心中增添了一份温暖。北方人大抵是爱吃饺子的。每到冬至，我们总要成群结伙的去吃饺子。有阿福，有老大，老二，苏苏，还会有小孩和阿振，每每总少不得阿成。阿成山东人氏，面黑墩厚，“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滴溜溜两耳悬珠，明皎皎双睛点漆。唇方口正，髭须地阁轻盈；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我们大街小巷找美味的饺子馆，榆中的酸汤水饺，金崖的驴肉大葱饺，南方的煎饺，本地兰味饺子，还有三全和思念，最多还是那家山西饺子馆。

　　出了后门，前行十米一路口向左，不过三五米，便有破旧招牌，歪斜着：山西饺子馆。进了门，只四张桌一十六个座。迎面来一老头，削瘦略矮，几许花白短须，银晃晃假牙，满眼的热情。急忙招呼：“快快请坐，吃个啥子呢？”我与阿成对面而坐，抽出纸巾，仔细擦拭发黑的桌面，便道：“老板，拿……菜单来。”我们虽只吃饺子，但总要装模作样，例行下程序，然后喊：“也没啥好吃的，就凑合斤半饺子吧，牛肉、猪肉、韭菜鸡蛋各半斤，速度点！”老头咧嘴一笑，倒了茶，往后厨而去。我们对这家苍蝇馆子极熟，缘于上述行为三五日总得一回，这家味道尚可，价格咳咳，便宜便是。后厨是个年轻女人和男子，大概是老头的儿子儿媳或是女儿女婿了。吃货们总纳闷，好吃的东西总会在弯弯绕绕，犄角旮旯的苍蝇馆子，怎么出门一见大世面就变了味呢。北方人吃饺子的时候大多喜欢蘸着蒜泥的酱汁。这家却没有，我们便自己动手。阿成很健谈，他喜欢谈些家长里短，会说他的父母，家里今年的收成，年迈的大娘伺候着逾百岁的阿婆，阿弟和弟媳的悲欢离合。我始终安静地倾听，如咀嚼沂蒙山杂粮煎饼般，感受着他的苦辣酸甜。剥好了蒜瓣，让后厨给弄成蒜泥酱汁。这些我们不止轻车熟路，还有的创新，比如，我们把蒜瓣装进干净袋子的一角，搁在门框处，推门一夹，彻底一包蒜泥，吃货总是有无群的创造力。饺子很快上了桌，不容多言，开动先。猪肉饺子比较鲜嫩，肉的醇香味配上大葱的清香刚好，牛肉馅的饺子虽然没有那么鲜嫩，却比猪肉的更香，更独得一份嚼劲，韭菜鸡蛋馅的不是我所喜欢的，阿成却喜欢这味。热腾腾的饺子随着家长里短，被一碗浓浓的饺子汤冲下肚，浑身舒坦。付了钱，腆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慢悠悠晃着归去。

　　有人说，人的一生要有两次冲动，一次奋不顾身的爱情，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我皆不得。于是便换成排除万难的吃个一回。今一定要吃饺子，这种想法突然很强烈，难以克制。于是出了门，顺流而下，穿越车水马龙。小城很小，唯一的超市里，人头攒动。冷柜处，各种各样，品牌繁多，三全，湾仔码头、思念、还有个猫不闻！这是在向狗不理致敬么？我拿了包霍嘉，本来是想拿思念的，可还是拿了霍嘉，霍嘉里有着我的回忆，回忆里不止是思念。

　　买回了饺子，便大张旗鼓，呼东唤西，大家一起吃才美味。水火齐聚便煮，又依老法在门框夹得蒜泥，添了盐醋酱与辣油，做好酱汁。刚一出锅，刀枪剑戟，斧钺勾叉，齐齐上阵。待得饺子饱了肠胃，饺汤暖了心田，众人皆云：“冬至冬至，要吃水饺，吃了水饺，不冻耳朵。”个个肚皮滚瓜般圆，便收了碗筷，拾掇拾掇，天南海北人文地理一通瞎侃，谈笑间，四散而归。

　　作者单位：甘肃省宁县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