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邡法院蓥华法庭在蓥华镇仁和村开展巡回审判。邓渝凡 摄
四川省什邡市蓥华镇位于龙门山脉中部,海拔最高近5000米。什邡市人民法院蓥华人民法庭每年审结案件300余件,其中80%以调解结案。数据背后,蕴含着山区法庭独有的调解智慧,它如同一把神奇的钥匙,打开多元解纷的大门,在青山绿水间描绘和谐“枫”景。
家事纠纷的“量体裁衣”
家和才能万事兴。近五年,蓥华法庭受理案件中家事纠纷案件占比在33%到45%,只有守护好家庭和谐“小平安”,才能构建山区和谐“大平安”。
“自从20年前和几个儿女大吵了一架,他们基本就没来看过我了,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只晓得大儿子住在竹溪村,小儿子在城头,两个女儿搬了几次家,具体位置找不到了。我没钱,摔跤后的医药费都是赊账,他们再不管,我真的活不下去了!”87岁的鲁大爷拄着拐杖在蓥华法庭哭诉,眼泪流过他脸上刚缝上针的伤口。蓥华法庭庭长邓雪梅搀扶鲁大爷坐下,询问他儿女们的具体情况以及早年间家庭纠纷的原因,鲁大爷表示记不清了,也不愿再提。
作为什邡市山区的唯一派出法庭,蓥华法庭受理的家事纠纷案件大多牵连着比较复杂的社会背景,涉及家庭成员之间的恩怨情仇,情感纠葛复杂,还掺杂着农村的风俗、住房、土地等特殊情况。
“要圆满化解家事纠纷,需要将其家庭情况了解清楚,努力修复当事人之间的感情,更要做好妇儿保护、心理疏导、案后帮扶等工作。这些都要紧紧依靠辖区镇政府坚强领导,强化与公安、司法行政、民政、妇联等多部门协调配合。”邓雪梅介绍。
2023年3月,蓥华法庭在辖区镇政府的大力支持下,联合辖区内司法所、派出所、妇联、综治中心、关工委成立家事纠纷预防化解委员会,联合出台《关于家事纠纷预防化解工作机制》。同时聘请30名村妇女主任、2名乡镇人民调解员、2名地方乡贤共同组建了一支家事调查队伍,做到调查和调解力量村村通、全覆盖。
经过“人熟、地熟、情况熟”的人员进行前置调查,法官更能了解案件核心矛盾,由此制定纠纷解决方案。法庭与多个单位的联调共治,组成联调小队,打通了人民调解、行政调解、司法调解的快车道,形成优势互补。相关部门的适时介入,让司法救助保障体系也更为健全。
解纷资源的“群英荟萃”
“鲁大爷和四名子女积怨近20年了,他年轻的时候脾气暴躁,相信农村老一辈所谓的‘棍棒教育’,和子女关系紧张。再加上家里的房子和存款基本给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怨气很大,出嫁后就很少关心娘家了。”通过家事调查员介绍,邓雪梅了解到鲁大爷一家的基本情况。
一纸判决不难,但老人需要的不仅是经济上的支持,还有精神上的慰藉和生活上的照顾,不能一判了之。为有效化解矛盾,弥合亲情,蓥华法庭与联合调解小队其他成员聚在一起研究调解方案。
“鲁大爷的大儿子性格温和,与其他姊妹间矛盾也不深,是个突破口。”“三女儿和三女婿是‘硬骨头’,村上妇女干部李大姐和他们交好,可以请李大姐参与进来。”“小儿子得到父亲的经济帮助最多,现在打工收入也不错,重点要做通小儿媳的思想工作。”在掌握大量家事调查资料后,联调小队快速商议出调解方案。
调解过程中,姐弟矛盾、父子矛盾、经济纠葛、住房问题的交织致使局面一度陷入胶着。派出所民警的执法权威让情绪激动的三女婿和小儿媳有所克制,李大姐的动情劝说让大女儿表示愿意帮忙说服三女儿。司法所干部的耐心调解让老人的大儿子主动表示愿意多承担赡养义务。
“谢谢你们,几个儿女好多年没有一起回来过了,我老了,现在他们都说要养我,我这辈子也就满足了。”鲁大爷在子女的搀扶下,握着法官的手喜笑颜开,再也不见当初的满面愁容。
这是联调小队化解的众多纠纷中的一个。各成员单位从自身职能出发,不同角度、不同方式的结合,迸发出多元解纷的智慧火花。联调机制建立以来,与同期相比,蓥华法庭家事纠纷案件受理数量下降51%,案件调解率上升33%。
联调机制的“触角延伸”
“这个机制很方便,很实用,不仅是家事纠纷案件,我们已经延伸到了其他民事纠纷的处理中。当派出所、司法所、村委会遇到纠纷需要处理时,邀请法庭加入诉前调解或答疑,可以帮助我们各部门解决不少难题。”洛水派出所所长李大超说,“前几天法庭还帮助我们处理了一起棘手的治安案件。”
村民小张的猫和村民小李的狗在路上相遇,猫被狗惊吓后将小张12岁的女儿抓伤,小张上前与小李交涉时发生激烈冲突,至此猫狗打架事件转变为多人斗殴,事态持续扩大。派出所和司法所先后两次调解未果,两人都闹着要到法院告对方。
法庭加入联合调解后,邓雪梅根据法律规定,详细计算了双方的损害赔偿金额,并从诉讼程序出发,分析该案的诉讼风险,法官的专业性和权威性让当事人信服,最终该案圆满化解在诉前。
“如果说诉源治理是把服务向前端延伸,案后帮扶则是触角向后的又一尝试。”邓雪梅说。对老人、孩子、妇女、身患残疾的当事人和生活困难的群众,法庭联合民政、妇联、关工委、检察院等健全司法帮扶途径,保障弱势群体利益。
在小花和丈夫的离婚纠纷案中,小花与丈夫都是残疾人,联调小队顺利化解离婚纠纷后,对小花在一定职业范畴内的工作能力和心理情况进行评估,为其就业提供了具体路径指导,并给予长达2年的跟踪心理疏导。
在果农阿力起诉李村一案中,李村栽种的两棵大树倾倒,压垮阿力猕猴桃种植园旁的水泥堆和铁丝网,导致近6000棵猕猴桃树倒伏,损失86万余元。考虑到水果的特殊性,联调小队在调解双方纠纷的同时,联系有经验的“土专家”和种植业带头人,第一时间帮助阿力抢救果实,最终阿力的猕猴桃园恢复勃勃生机,双方也达成调解协议,阿力撤回起诉。
2024年上半年,蓥华法庭受理案件数量同比下降33%,案件调解率同比上升19%,被评为“2023年度四川省法院人民法庭工作成绩突出集体”。“枫桥经验”薪火相传历久弥新,多元解纷智慧将继续穿越山谷蹚过溪流,孕育出和谐之花在山区土地上绚烂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