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芯妍发放人身安全保护令。
刘芯妍到景区巡回办案。
刘芯妍送法进校园。
法庭开放日活动中,刘芯妍给孩子们讲解法律知识。
筑牢妇女儿童
权益保护屏障
2023年8月,重庆市潼南区人民法院第三审判庭,一起变更抚养关系的案件正在开庭。
“法官,我已组建新的家庭,不方便抚养他……”“既然亲妈都这么不负责任,那我也不要这个孩子了!”面对8岁儿子小江(化名)的抚养权,他的亲生父母踢起了“皮球”。
法庭上,主审该案的女法官为小江撑腰。她情理兼施,几番沟通,最终促成小江的父母就抚养小江的问题达成调解协议,并承诺今后要积极配合履行家庭教育责任。
这个为妇女儿童撑腰的法官,名叫刘芯妍,1986年出生的她已在审判一线奋战了十年。她说,要在每一起案件中,尽可能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点亮一盏灯,撑起一把伞。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坚持男女平等基本国策,保障妇女儿童合法权益。报告将保障妇女儿童的合法权益上升为国家意志,这充分彰显了党对妇女儿童的重视和爱护。作为一名长期从事家事审判工作的法官,我肩负着重要的职责和使命。
我将以更过硬的专业能力,更有为的服务举措,审慎妥善处理涉及妇女儿童人身、财产等权益的各类纠纷,积极主动回应妇女儿童的期盼和诉求,有效预防和及时制止针对妇女儿童的权益侵害,筑牢妇女儿童权益保护屏障,努力让妇女儿童有更多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想打退堂鼓的新人
“选择法官这条道路,是巧合,亦是缘分。”说起入职经历,刘芯妍认为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2008年的暑假,在西南政法大学民商法学院读大三的刘芯妍同宿舍的室友要参加司法考试,邀约她一起。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刘芯妍竟一次通过了。
2009年大学本科毕业,刘芯妍一点没纠结,报考了家乡的潼南区人民法院,“我是独生子女,离家近可以常回家看看父母。”
进入法院后,刘芯妍先后在政治部、人民法庭、刑事审判庭工作,2013年调到民一庭后,开始独立办案。
“这妹娃子,才过来就想打‘退堂鼓’。”回忆起刘芯妍初办案的那段日子,时任民一庭庭长的程增祥记忆犹新。
刘芯妍刚进民一庭就被分到了新型案件组,负责审理建设工程纠纷、商品房预售合同纠纷等新型民事案件。
逾期交房如何认定?新型劳动关系如何确定?建设工程施工合同效力如何……每一个案件背后,都牵扯着许多裁判规则,需要自己拿主意。这些让刚开始独立办案的刘芯妍感到压力山大。她找到程增祥,申请换到传统案件组,办理一些简单的案子。
“审理新型民事案件,是挑战也是机会。年轻人思维活跃,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强,坚持下去,你会受益匪浅的。” 程增祥给刘芯妍打气。
之后,刘芯妍便沉下心,开始与新型民事案件这条“拦路虎”死磕。她一边办案实践,一边摸索学习,废寝忘食地查阅案例、学习理论、请教同事。为了确保工作和学习同步推进,她养成了记工作笔记的习惯,笔记本里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每天的工作安排、案情分析和学习心得。
法官孙健是刘芯妍的导师。在他的印象中,刘芯妍一有空就带着纸笔向他进行“轰炸式”提问。
审理新型民事案件,法官不仅要攻克司法实践上的诸多难题,还需要具备“算账”的能力,例如在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案中,需要将已付工程款、垫付工程款、应付工程款等工程结算价款核对清楚。
还记得在一起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案中,当事人带来的债权凭证等证据材料铺满了桌子,刘芯妍一头扎进“卷山”中一个个对账,将每一个涉及案件争议点的账目一一厘清。
猪圈里有几头猪的账,刘芯妍也算过。
那是她审理的一起离婚纠纷案。双方当事人都承认在夫妻关系存续期间开办了一个养猪场,但对养猪场猪的数量和大小却存在争议。
案子虽小,但猪的数量一定要清楚。庭审结束后,刘芯妍立即前往养猪场进行现场调查取证。
刘芯妍和被告一行来到养猪场时,大门紧闭,原告胡某不知所踪,门口还有两条恶犬狂吠不止。同时,现场勘验需要双方当事人到场,胡某不来就意味着程序上不完善。双重难题急坏了刘芯妍。
“民事上,当事人不配合是常见的事。但是,程序上也并非一定要当事人在场,可以找其他见证人。”同行的程增祥一语点醒刘芯妍。
刘芯妍立刻找到当地村干部,拿到了养猪场的钥匙。听着声声犬吠,刘芯妍挤进大门直奔猪圈,倚着猪栏数猪儿。清点完毕后,刘芯妍、当事人杨某、村干部当场签字确认,调查取证圆满结束。
“法官面临的工作千头万绪,遇到难题时应当沉着冷静,不要死钻牛角尖,要善于变通。”事后,在工作笔记上,刘芯妍写下这段感悟。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2015年1月,因不堪丈夫王某的殴打,潘某向潼南区法院起诉离婚。
“他知道我起诉离婚,又对我动手了!”案件审理过程中,潘某找到刘芯妍求助。
当时,《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家庭暴力法》尚未实施,而重庆法院这边也尚无发出人身安全保护令的先例。
面对潘某恳切的目光,刘芯妍决心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向潘某耐心地解释了相关法律法规,告知法院可以下人身安全保护裁定。于是,潘某立即向潼南区法院提出人身安全保护申请,并提交了伤情照片、诊疗证明书、报警案件材料等证据。
人身安全保护令的裁定作出后,刘芯妍告知王某违反禁令的后果,同时将裁定书送达给王某及其居住地的派出所和村委会。王某表示知错,并保证不再实施家庭暴力。
“保护群众合法权益不仅要有力度和温度,也要有速度,该出手时就出手!”刘芯妍说。
201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家庭暴力法》开始实施。同年,刘芯妍成为潼南区法院首批员额法官,她开始迎接新的挑战。
“许多妇女深受家庭暴力所害,但因为认知受限和缺乏外力帮助的缘故,长期忍受、纵容家庭暴力,给个人人身、精神以及子女都带来了持久伤害。根源上遏制家庭暴力,不仅仅要阻止当前施加的暴力,更要让妇女有能力从不健康的家庭关系中解脱出来,得到真正幸福美满的亲密关系。”刘芯妍对反家庭暴力,有着自己的见解。
男子李某在被下达人身安全保护令后,仍不知悔改,数次对妻子实施殴打。刘芯妍认定李某违反人身安全保护令情况属实且情节严重,于是依法对李某采取了拘留五日的司法惩戒措施。
在前往看守所的路上,李某之前的嚣张气焰无存,连连表示后悔,再三保证不再去骚扰妻子。
2019年,潼南区法院民一庭成立家事审判团队,刘芯妍进入该团队工作,凭着过硬的业务水平和独特的办案方式,逐渐成为家事审判团队的骨干成员。
截至目前,刘芯妍已经作出40份人身安全保护令,并坚持对每一起案件定期回访,与社区、妇联等部门进行对接,为家暴受害者提供法律咨询,积极宣传推广反家庭暴力法,鼓励家暴受害者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2016年至今,在刘芯妍对人身安全保护令的案件回访中,未发现再次家暴的情况。特别是对两起长达二三十年的家暴案件回访中,当事人非常感激地表示:“是刘法官救了我,救了我儿子,救了我一家!”
“偏心”的法官妈妈
“哪些是我们身体的隐私部位?”“哪些行为是性侵害?”“遇到坏人怎么保护自己?”2021年9月29日,在以留守儿童为主的大佛小学里,刘芯妍正在通过放映动画片、游戏互动、有奖问答等方式,逐步引导孩子们认识什么是性侵害、性侵害的主要表现形式,并教给他们防范和应对性侵害的方法。
这是潼南区法院特别策划的面向未成年人的“守护花开”法治宣传系列活动,这是刘芯妍一手策划推出的,如今已成为潼南区司法保护未成年人的一块“金字招牌”。
说起策划的初衷,刘芯妍坦言:“想保护在隐秘角落里的孩子。”
日常办案中,刘芯妍经常会遇到未成年人被性侵的案件。“未成年人辨别能力和反抗能力较弱,极易成为性犯罪侵害的对象。因此防性侵的安全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让孩子从小树立自我保护意识,家庭、学校、社会更要织密预防未成年人性侵害的安全网,不给犯罪分子可乘之机。”为此,刘芯妍大量搜索资料,并结合实际案例以及儿童身心特点,专门为孩子们设计了一堂堂形式活泼、内容充实的防性侵宣传课。
在刘芯妍的带动下,潼南区法院的法官也积极参与到防性侵宣传课中来,累计在潼南区20余所中小学讲授防性侵宣传课,为2万余名师生普及防性侵知识。
“我是法官,也是孩子的妈妈。法官应当具备冷静理性的思维,母亲则需要细腻感性的情怀。当案件涉及孩子时,双重身份让我不得不对孩子‘偏心’。”刘芯妍坦言在办案时,更加关注未成年人的处境和权益。
“把我关起来,娃儿就没得人管,快点放我出去!”吸毒成瘾的父亲被羁押时,怀里还抱着不满四个月的女儿,并扬言孩子离不了他。
2021年2月,小小(化名)诞生在一个特殊的家庭,父亲阿强(化名)与母亲阿珍(化名)皆为吸毒人员,还多次因犯罪受刑事处罚。2021年6月,阿强因涉嫌刑事犯罪,被羁押于四川省某市看守所。潼南区民政局向法院提起诉讼,申请撤销阿强与阿珍的监护人资格,潼南区检察院依法支持起诉。
“小小是我亲生女儿,哪有给别人养的道理?”看守所内的阿强得知此事,表示坚决不放弃监护人资格。
为了小小能得到妥善安置,刘芯妍做了大量工作。经多方走访查证,刘芯妍得知,阿强、阿珍吸毒成瘾,屡教不改,且多次犯罪。生下女儿后,两人也没有丝毫收敛。阿强甚至将小小随时带在身边,当成试图免于行政处罚、刑事处罚的“挡箭牌”。在阿强被羁押后,阿珍直接拒绝抚养女儿。目前小小由潼南区未成年人救助保护中心抚养。
刘芯妍认定,阿强坚持不放弃小小的监护权,并非出于舐犊情深,而是将亲生女儿当作逃避处罚的“工具人”。阿珍拒绝履行监护职责,其本人的状态也不适合养育幼儿。遂依法判决撤销了阿强、阿珍的监护人资格,并指定潼南区民政局为小小的监护人。
“父母是未成年人的法定监护人,家庭也被认为是最有利于儿童健康成长的环境。但是,凡事皆有例外,并非所有的父母都是未成年人合格的监护人。当监护人无法为未成年人提供良好的成长环境时,社会和国家力量就必须主动介入。法官必须慎之又慎,一切以儿童利益最大化为原则。”刘芯妍说。
“爱逃课”的学员
无论是撰写文书、整理卷宗,还是参与调解、实地调查、开庭审案,刘芯妍瘦小的身躯仿佛蕴含无穷的力量。“小个头,大能量,遇事顶得住!”同事这样评价她。
其实,刘芯妍也有“顶不住”的时候。2021年的冬天,母亲确诊肺癌。刘芯妍请假一周陪母亲去医院看病,丈夫留在老家照顾年幼的孩子。
回忆起那段日子,刘芯妍形容感觉“天要塌下来了”。经诊断,母亲的身体条件不理想,不具备立即动手术的条件,为此医生给出了四五种治疗方案,让刘芯妍作抉择。
“那一周特别难熬,一边与医生沟通,寻求最合适的医疗方案,一边要见缝插针处理工作,把我掰成两半都不够。”刘芯妍能做的,唯有咬牙坚持。
终于,经过一段时间的靶向治疗,母亲具备了动手术的条件,并成功实施了手术,病情得到控制。
如今,经过两年多休养,母亲的身体已恢复了不少,这次经历也让刘芯妍倍加珍惜与家人的时光,工作之余尽量陪伴家人,在她看来“工作重要,家人同样重要”。
为了二者兼顾,刘芯妍更忙了。
刘芯妍热爱健身,尤其热衷力量训练,为此她还专门购买了十几节私教课。
“刘姐,最近有空吗?过来上课。”在刘芯妍的微信里,教练时时发来信息。可刘芯妍最常回复的是:“这次有事,下次一定”。
在一次次的爽约中,刘芯妍的健身计划被长时间搁置。每每提起,她忍不住打趣:“估计我这十几节私教课要拖到过期了。”
工作之余,刘芯妍还喜欢玩《英雄联盟》。在这款游戏中,玩家必须在一次次对战切磋中磨练战斗技艺,积累战斗经验,变得更强,一步步段位升级。
而在工作中,刘芯妍也通过一次次案件历练,从一名想打“退堂鼓”的职场新人蜕变为独当一面的办案精英。
“有一分热,发一分光,都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如果说最初进入法院工作是机缘巧合,那么刘芯妍现在可以笃定,她正走在一条无比正确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