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网络犯罪，旧法律

　　巴布亚新几内亚独立国首席大法官吉布玛·吉布斯·萨利卡

　　技术及其应用在提高巴布亚新几内亚（PNG）人民生活质量方面面临着挑战。这些挑战基于人们如何通过遵守法律、以维护良好秩序的方式进行互动的现实而产生。尽管技术的价值（包括引入数字时代）的价值是巨大的，但必须确保与法律及文化相违背的行为能通过立法规定予以规制。巴布亚新几内亚的《2016 年网络犯罪法案》，正是为了“确定通过使用信息和通信技术，以实现相关目的的作为或不作为构成了犯罪或网络犯罪。”

　　当我们研究为什么要制定法律，且法律因其制定合理且以期符合宪法的行为规范而被普遍接受时，我们就能够理解网络犯罪成为热议的话题重要性。我今天打算从实际层面来探讨这个话题，因为我相信我们有机会讨论我们的司法机构如何以最佳方式处理网络犯罪，同时处理我们称之为旧法的案例。

　　部分概念中，例如在不使用数字工具而发生并对他人造成影响的骚扰，有时似乎与通过智能手机、计算机或其他电子设备进行的骚扰不一致。我注意到， 社会规范在人们认可接受的情况下能最大程度发挥作用。同时，技术的应用产生了一系列担忧，进而提出网络犯罪和传统法律差异是否极大，因而可能需要为法院解决此类问题采取不同于传统方法的路径加以正当化。

　　我们所有人都认可网络安全对于保护数据和保护我们的司法机构免受网络攻击是必要的，因为网络攻击会有损于我们伸张正义的职能。然而，有必要确定在网络安全立法之前已经存在的旧法律仍然具有相关性，并且与 21 世纪实施的新立法不相抵触。《布达佩斯公约》将网络犯罪描述为是与计算机相关数据、欺诈和网络安全以及侵犯版权有关的犯罪行为。

　　2020 年曾有一起案件在国家法院被定罪，一名囚犯在狱中使用假账户对总理进行威胁。我们通过警方的侦查机制获得信息线索，为立案并成功起诉提供了基础。因此，有必要指出的是，在法院处理网络犯罪时，如果各执法机构没有能力收集证据并协助完成一个达起诉标准的良好案件，法院所能做的事情就会受到限制。

　　有人认为，法律的发展通常落后于技术的进步。在巴布亚新几内亚，我们已经看到了这一现实 。曾经有一段时间，人们抱着获取更多金钱的期望，被从未承诺兑现的诈骗伎俩中骗取钱财。在将这些行为定为犯罪的立法出台之前， 这些活动是通过使用覆盖多个司法管辖区的电话进行的。这个例子表明，法院必须意识到我们所处的不断动态变化的时代，并随时准备应对法院所面临的这些挑战。

　　学者们可能希望在网络犯罪新形势和旧法律的情况下，就重塑新法律学说之必要性开展讨论。我愿意就这一点征求意见，但我要说的是，考虑到技术和人权问题的复杂性，我们不能仅根据我们在法官席上的经验就认为近期诉诸法院的部分问题看起来新颖前沿，有时令人困惑难以解决。同时，某些情形下立法的不确定性，也能为后续杰出法官就（该立法模糊的问题）主持审理并作出裁决提供富有戏剧化的样例。

　　鉴于我在法院 30 多年的任期，我可以肯定地说，法院审理的案件发生了重大变化，其中包括刑事案件中的重要技术成分。当我第一次被任命为大法官时， 这些网络犯罪并不存在，而当今我们的司法系统已经发展到能够处理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任何形式的网络犯罪。众所周知，当我们考虑到因诈骗产生的线上交易时，网络犯罪会影响到我们所有人，因为这些网络交易导致金融机构将成本转移给所有消费者。

　　随着人工智能（AI）的普及，包括被各个部门使用的人工智能语言模型ChatGPT，我们可以再次看到技术是如何迅速变化，随之立法已经落后并努力在追赶，同时也向法院请求帮助。我们现在正处于使用人工智能技术进行自动黑客攻击的时代，这给执法带来了重大挑战，因许多类型的犯罪行为实施地并非在该检察官管辖范围内，但造成的严重破坏结果却在该辖区，检察机构也加入了跨境审理。我们知道，网络犯罪超越了国界，司法机构应该在本届会议上就关于如何处理此类案件开展交流。

　　我们知道，在联合国一级，对网络犯罪的含义没有达成共识，鉴于网络犯罪和网络攻击的国际影响和跨境现实，这本身就给我们的司法机构带来了挑战。

　　我相信，我们都能理解，这次会议将允许我们讨论网络犯罪的话题，以及当技术已经远远超过我们称为旧法律的立法时，法院如何应对这些挑战等问题。在过去的四年里，勒索软件攻击困扰着我们在太平洋的一些司法机构。对于一些法院来说，由于无法准备或对抗其对我们的信息技术系统的影响，勒索软件仍会继续带来问题并造成所有电子设备停止运行的后果。

　　这当然为我们法域在区域层面制定一种快速反应方法，以减轻我们的司法机构因网络犯罪而面临的损害提供了机会。虽然这不是这次演讲的重点，但我认为我提到它是很重要的。

　　还有人担心，一些网络犯罪法律可能会对言论自由产生不利影响。这也是渗透在新型网络犯罪和旧法律交替对话中的另一个难题。当部分法律采取更多控制社交媒体、从而可能阻碍言论自由的方式对网络罪犯施加适当的惩罚时， 可能会面临批评。法院在审理涉及宪法问题诉讼案件的过程中，可能会就立法的有效性作出裁决。鉴于新型网络犯罪威胁在其他法域国家并非犯罪，且超越了现行法律的职能，毫无疑问，当我们批判性地分析司法机关如何更好地实现公平正义时，我们要审慎考量广泛的领域。

　　2021 年 6 月，由我担任主席的巴布亚新几内亚司法卓越中心（PNGCJE） 与欧洲委员会合作，为法官们举办了一个关于网络犯罪和电子证据的培训课程。我们已经认识到为这一领域的法官和地方法官加强培训的重要性，使他们为处理诉至法院的这些领域的问题做好准备。2016 年巴布亚新几内亚《网络犯罪法案》和《巴布亚新几内亚刑法案》对打击巴布亚新几内亚的网络犯罪至关重要。明年巴布亚新几内亚司法卓越中心（PNGCJE）将为法官和地方法官提供更多 关于网络犯罪、人工智能和电子证据的培训课程。

　　为了跟上时代步伐，旧法必须被废除、修订或更新。我们应对当前快速发展变化的能力将为前来法院参加诉讼的人创造确定性。技术在世界上应用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致于法律可能很难跟得上脚步。十年前，我国大部分司法辖区关于网络犯罪的实践经验信息是极少或者有限的。有关于网络犯罪的法律还在相继出台中。

　　现在的数据存储能力是我国有史以来最高的，随着越来越多可用数据的出现，犯罪分子可能通过黑客攻击和使用远程方法试图去非法访问这些信息，因此，我们应对全球数据的方式是与风险相伴的。在这方面，有必要制定强有力的法律来保护个人权利，确保个人权利始终受到保护，而不受到技术中数据应用带来的非法侵害。

　　不难想象，一个原告可能去到该国偏远地区的警察局投诉，但他们却仅因被告知警局的电脑已停止运行就可能需要向警察作出报告 12。执行现有的法律并无法解决在数据时代社会公信力尚未建成的现实情况。在巴布亚新几内亚， 使用社交媒体和手机受到管制，法院受理了更多基于网络犯罪立法的案例，我们法理学的发展，也为将规制社会行为的法律视作规范是否有效的问题上提供了可供检验的依据。

　　网络犯罪将会继续是我们巴布亚新几内亚现实中的一大挑战，而且，我敢断言它也会是全世界的一大挑战 13。法院必须有能力去跟上这些变化，以便在司法管理和维护宪法方面保持关联性和有效性。我们期望的是，新型网络犯罪的发生和与之伴随的适当的立法，以及旧法为适应技术变化而做的调整，我们的法院将能够处理在案件过程中所面临的任何问题。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我们已经看到了数字化对我们的国家意味着什么，它帮助我们国家经济转型，为我们管辖范围内的人民提供一个更高质量的生活。我们也坚信，在 21 世纪，我们的法院将会持续增强其办案能力，以更好地同新型网络犯罪行为作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