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鲁北平原的山东省滨州市,历史悠久,人杰地灵,这里既是孙武的故乡,也是伏生、董永等名人故里。
近年来,滨州两级法院注重从传统文化中汲取认同的力量,引导群众,推动社会转变解纷理念和行为方式,与党委政府着力打造“滨滨无讼”这一诉源治理工作品牌,使“无讼”的价值理念融入司法调解和社会治理的方方面面,让“无讼”的脚步越来越近。
“和合无讼”,让群众信诉也信调
齐鲁文化,从来不乏对“和合无讼”的价值指引。从现实层面看,调解,效率快、成本低。可不少群众还是犹豫,调解能彻底解决问题吗?滨州市滨城区的27位购房者也有同样的顾虑。
滨州某置业公司开发的楼盘应于2020年10月30日前交房,可置业公司以受疫情影响为由,屡屡推迟交房,2022年4月15日才完成交付。李某等27位购房者选择到法院起诉,索要延期交房违约金。
滨城区人民法院对27起案件综合评估,认为案件事实基本一致,属于群体性批量案件,可以采取“示范裁判+人民调解”的方式一一化解。
法院从中选取了一起情节典型的案件进行精审,在说理部分写明,置业公司延期交房时间明显长于省政府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时间,不应作为受疫情影响延期交房时间,应予适当赔偿。
示范判决作出后,剩余纠纷移交融曜商事调解中心,由调解员进行后续调解。一次性赔偿大额的违约金,置业公司表示压力很大,请求调解员在现金赔偿比例方面进行调和。最终各方均同意,置业公司支付部分现金后,以公司旗下餐饮代金券抵偿。而这个调解结果,也为后续100多位同样遭遇的购房者,提供了商谈“样板”。
“这个结果很合理,调解跟判决一样,都很专业。”其中一位购房者李某对最终的调解方案表示满意。
为了实现群众口中的“调解跟判决一样专业”,滨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加大了对委派、委托调解案件的个案指导,积极参与人民调解的业务培训,助力提升人民调解的前端化解成效。
今年11月,滨州中院向金融调解委员会推送6起金融借款合同纠纷案件,标的额超过3000万元。金调委调解员何增峰在滨州中院法官李海云的指导下,各方对“企业负责人以个人名义借款,款项用于企业生产经营,企业应共同承担责任”达成了共识,并通过“放水养鱼”的方式分批偿还,最后一次还款期限延展至2028年底,纠纷涉及的个人征信问题也得到了妥善解决。
今年以来,全市83个调解组织调解各类矛盾纠纷39486件,大量矛盾纠纷化解在基层、化解在诉前。
想在前、做在先,解“民之愁盼”
邹平是“伏生护书”故事发生地。
秦末兵乱,秦博士伏生舍命所护的《尚书》,是“民本”思想的发端,“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的古训至今仍在这里传承和发扬着。
“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这肉鸭养殖的项目,万一出点岔子,大家一年的收成就都赔进去了!范法官,你得给仔细看看这合同!”
这是每月5日,邹平市实户村的民主议政日。村民李海生跟列席法官范立斌很是熟悉。法官列席村民主议政日,是邹平市实户村的“新规矩”。
从2021年开始,每到民主议政日,邹平市人民法院韩店人民法庭的法官、法官助理就会应邀到场列席,对村民普遍关心的村规村务给出法律意见,比如土地征用补偿及分配、“四荒地”发包、宅基地审批等等,也会现场接受村民代表的法律咨询,帮助他们解决问题。
韩店法庭还与辖区内10个村居、3个企业基层党支部开展一对一结对共建,紧密对接辖区内25个管理区及管区书记、157名网格员。截至目前,韩店法庭辖区万人成讼率93.36‱,无讼村居51个,占比37.5%。
与百姓息息相关,除了生计,还有土地。
上世纪90年代末,在无棣县北部沿海承包一亩荒滩,每年仅需要1.2元。2022年,荒滩变为盐田、养殖场,承包费上涨了一千倍。大量土地流转纠纷涌入法院,租户要求解除合同。
“土地是老百姓的命根子,我们法庭就是替老百姓想办法的。”北海人民法庭庭长付金良说,“一判了之,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们还是主张在诉讼外把纠纷化解掉。”
在法庭和镇政府的指导下,村委会跟租户在诉讼外协商谈判,通过市场价格评估体系,重新确定租金价格和承包期限,解决“租金约定不合理,明显低于市值承包”的问题。
北海法庭还以佘家镇为试点,发出了详细的司法建议,利用经管站代管村集体公章的便利条件,由镇政府派出专门人员对土地流转合同进行事先审查,最大限度避免因合同不规范导致的“未来纠纷”。
今年以来,滨州两级法院充分运用司法建议为社会综合治理“把脉开方”,针对涉农村土地流转,“外嫁女”分红、补偿,已售房屋用于抵押登记,机动车投保提示告知不充分等问题发出了291份司法建议,涉及257个单位,收到回函220份,采纳建议并落实达73.1%。
上下同欲,让“无讼”照进现实
相传,孙武在滨州惠民著兵法十三篇,即为《孙子兵法》。“上下同欲者胜”说的正是形成合力的重要性。
对于诉源治理这个社会治理层面的大工程,滨州市委政法委历来倡导——诉源治理不是“法院一家的事”,而是社会面的“大合作”。
2023年,滨州市委政法委牵头出台了《关于深化全市一站式多元解纷机制建设推动矛盾纠纷源头化解的操作规程》,明确十三类民事案件,由一站式矛调中心靠前解决,简单案件协调解决,复杂案件法院认定的矛盾分层过滤机制落到了实处。
2023年1月至11月,滨州县乡两级37家矛调中心接受法院推送的各类民事案件13276件,诉前调解成功分流率同比提升5个百分点。
专业领域的诉调对接,也在紧锣密鼓地推进。滨州中院与工商联合作,成立了“法商+”知识产权维权平台,125名专业律师成为知识产权纠纷的特约调解员。在专业律师的帮助下,“流钟锅子饼”“滨州民间剪纸”“无棣贝瓷”等一系列涉滨州“非遗”和地理标志产品纠纷得到妥善化解。2023年6月,平台入选全国民营企业产权司法保护协同创新“百佳实践案例”。
诉调对接的触角也在向特色产业延伸。在“中国冬枣之乡”沾化区,对于“沾化冬枣”的打假维权、电商铺货等,法庭提供事前的法律咨询,涉及冬枣产业的相关纠纷,冬枣协会和基层网格员提前介入,主动调解,“枣乡枫桥”的司法调解品牌越擦越亮。博兴县兴福镇,占据全国商用厨具市场七成份额,乡镇政府、厨具行业协会共同参与法庭调解,集中化解了大批海外买家定制厨具质量纠纷。
“有了社会面的‘大合作’,诉源治理就从法院的‘独角戏’唱成了社会治理的‘交响乐’。更多力量参与到纠纷的预防和化解中来,老百姓的获得感和安全感就越真切,‘滨滨无讼’的脚步也就越来越近了。”滨州中院党组书记、院长李军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