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扎根基层二十余载，在法律的世界里埋头苦干又甘之如饴的“老黄牛”；他是深入群众，以俯首之态心系百姓的“孺子牛”；他还是敢干敢管、善做善成，带领团队不断创新的“拓荒牛”。入党25年，他一心向党、克己奉公，书写了一段不忘初心、坚守良知的法官人生。

　　在浙江省长兴县人民法院，有这样一位“牛人”。作为法官，不仅自己办案“零超限、零发改、零上访”，而且在他的管理下，他所在的泗安人民法庭坚持多年“四无法庭”——无长期未结案，无超审限案件，无发回重审案件，无涉诉信访……他就是泗安法庭庭长余有国。近年来，泗安法庭先后获得全国法院人民法庭工作先进集体、集体二等功、集体三等功、省级模范五好法庭等荣誉。

　　深耕细作“老黄牛”

　　块块荒田水和泥，深耕细作走东西。

　　1991年，余有国进入法院。5年后，他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让他的肩头又多了一份责任。从一名书记员到助理，再到员额法官，从法30载，他始终“深耕细作”在法律的世界里。

　　2006年，一起涉外案件曾影响不小。当时长兴县某乡镇引进一个国际合作办学项目，项目在推进的同时，相关师资力量的配备也在同步进行，其中，一起案件的原告——澳大利亚籍教师哈瑞（化名）便是该校教师。

　　然而，项目中途停止，学校将哈瑞辞退。后经仲裁，哈瑞不服，一纸状书递交到法院，余有国是案件的主审法官。

　　尽管知道涉外案件较复杂，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拿到起诉材料的那一刻，余有国还是傻眼了。密密麻麻的全是英文，且专业性特别强，相关论据又多又复杂。“硬着头皮也要上”，抱着这样的心态，他和翻译一起，从早上8点一页页翻译审理到晚上8点，一点点地把每一页材料都吃透。

　　“当时，收到的材料厚厚一叠，光判决书就写了十七八页。”最终，判决书案件事实清晰明了、说理充分，原、被告双双服判，起到了良好的社会效果。

　　“面对案件，面对法律，他始终这样全身心地扑进去。”泗安法庭里，同事们这样评价余有国，“面对难案，他总是主动挑大梁，他辨法析理、定分止争，当事人胜败皆服。”

　　2012年，余有国审理了一起恶意垒高债务案。

　　张某诉至法院要求王某偿还借款本金若干万元。王某称2012年初确因个人需要向张某借款并约定了利息。2012年底，王某将本金和利息全部归还，张某便将借条“原件”当着王某的面销毁。然而，一年后，张某却拿着一张一模一样并有王某指纹的借条原件向法院提起诉讼。

　　余有国审理该案时发现，那段时间有多起类似的案件，让他不免生疑。按照“惯例”，原告手上有借条，胜算很大。但他并没有草率开庭判决，而是反复调查、对相关人员多次做笔录。

　　原来，张某当着王某面销毁的那张“原件”借条其实是彩色复印件。真正的原件还在张某手上，也就是他向法庭提交的那一张借条。最后，余有国裁定驳回该案，并移送公安机关立案处理。

　　后来，余有国结合办案经验，设计制作了《民间借贷案件事实申报与承诺书》，要求民间借贷案件原告及其代理人在起诉时，就要将借贷事实做明确具体的申报。同时，要求原告及其代理人共同签字承诺以上事实全部属实，如有虚假愿意接受处罚。

　　这一举措，为法官在审理中厘清案件事实打下了基础，对不诚信诉讼当事人形成震慑。有一名当事人承诺书签到一半，就向法官承认自己虚报了债务，称被告已归还了部分本金，当庭变更诉请。

　　近三年来，余有国办结各类案件1495件，无被改判、发回重审或申诉改判案件，先后获得湖州市“全市法院十佳办案标兵”“全市扎根基层服务法庭建设优秀个人”等多项荣誉称号。

　　情系群众“孺子牛”

　　基层的法官除了办案，更多的是要围绕案件跟群众打交道。作为庭长，余有国要求全庭坚持“能调则调、调解优先”，要用群众接受的语言诠释法理，用群众信服的方法化解纠纷。

　　泗安法庭曾经审理过一起虾苗纠纷案件。一对外地70多岁的老夫妇到长兴县泗安镇一虾塘求购了一批虾苗，然而养殖了好几个月都不见虾苗长大，老夫妇急了，因为两人一辈子的积蓄都投在了这个虾塘里。

　　老夫妇俩没有有力证据，且由于案件情况特殊，竟没有一家鉴定机构能对虾苗质量进行鉴定。老夫妇和供应商双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难以解决。

　　在法官的努力下，双方同意调解。法官一面向老夫妇解释虾苗长不大的原因有很多，除了跟虾苗品种本身有关外，还跟水质、土壤、饲料等各方面因素都有关，没有明确的鉴定报告，不能随意定论；另一面，他认为，对于被告供应商而言，供应虾苗是不争的事实，不排除这起案件跟虾苗本身的质量有关。最后，经过几番调解，供应商同意向老夫妇赔付8万元虾苗货款，老两口对这个结果也表示满意。

　　“这种案件处理不当或是机械判决，极易引发信访，更让群众对法院失去信心，留下伤痛。”余有国坦言。

　　2020年，泗安法庭诉前化解和民事调撤率逾九成，不仅常年保持在长兴法院前列，在全省范围内也位列前五，真正实现调解优先，诉讼断后。

　　知千家情，帮千家事。

　　为了让群众有更多纠纷化解渠道和方式，努力将矛盾化解在基层、化解在萌芽，余有国倡议推动辖区乡镇成立了浙江首个矛盾纠纷“联合巡诊团”。

　　“上世纪90年代，一个乡镇的案件数每年在100件左右；2000年增加到300多件，后来甚至突破1500件。”余有国说，“由于纠纷化解的路径不多、机制不足，大量矛盾纠纷涌入法院。”他发现，基层社会纠纷治理的协同性不足，各个职能部门之间缺乏协助与配合机制。同时，基层组织在矛盾纠纷排摸与化解上，主体性与基础性作用没有充分发挥。

　　因此，余有国有了矛盾纠纷“联合巡诊团”的设想。

　　“联合巡诊团”？谁联合？怎么巡？看什么“病”？

　　“联合巡诊团”由乡镇分管政法工作的副书记担任团长，法庭、派出所、综治办、司法所、国土、工商、林业、城管、劳动监察、妇联等各部门、站所负责人担任副团长，各部门、站所业务骨干为团员。

　　各村居对矛盾纠纷进行排摸后，就可以请“巡诊团”到村里进行现场“诊断”，并联合“会诊”开出针对性的“药方”。

　　在泗安镇上泗安村，“日暮回家”民宿别具风格，节假日一房难求。村书记毛忠旗说：“别看现在民宿生意红火，可之前村委却被民宿合作经营纠纷搞得焦头烂额，是‘联合巡诊团’的到来为我们提供了专业的解决方案。”

　　“巡诊团”自2019年成立以来，短短一年多时间，已“巡诊”村居7个，企业20余家，为群众和企业解决了一批棘手难题。由于基层治理效果好、广受群众认可，现在“巡诊团”机制已“走出”泗安，在全县全面铺开，成为“枫桥经验”升级版的长兴品牌。

　　“联合巡诊不仅有利于矛盾纠纷的就地化解，还能推动提升村级调解组织的主动性和调解水平。”泗安镇党委副书记施煜表示，“‘联合巡诊团’加强部门联动，变‘坐诊’为‘巡诊’，动态掌握辖区矛盾纠纷状况，早发现早谋划，防范处理更精准，真正实现了诉源治理。”

　　泗安法庭收案数从2018年的1373件降至2019年1308件，2020年进一步降到897件，实现了收案由连年两位数增长到两位数下降的“历史拐点”。

　　创新管理“拓荒牛”

　　泗安法庭以“四无法庭”著称——无长期未结案、无超审限案件、无发回重审案件、更无涉诉信访。这“四个无”靠的就是庭长余有国一手打造的全流程规范化审判管理模式。

　　“没有规范就没有效率，没有规范更没有质量。”这是余有国在庭里说得最多的话。

　　泗安法庭坚持“统一标准、有章可循”原则，全流程规范审判行为。余有国结合自己常年办案的经验，根据民事诉讼法及相关司法解释，制定了《立案与审判工作流程》，详细列明案件审理过程中30个主要程序环节，对每一环明确责任到人。同时，配备设计了《接受起诉材料清单》《补正起诉材料告知书》《案件审查与嘱办意见及完成工作登记表》《庭前审理纲要》《案件庭前完成工作审核清单》5份清单。

　　这几份清单，有余有国研究原创的，也有的是在上级法院统一制作的表格上完善的。针对民商事诉讼不同阶段的各个环节，他整理制作出这一整套规范化文书模板，条条框框，列得详细而清晰。5张清单，凝结了他常年办案摸索、总结和提炼出的精华。

　　以清单为线，串联起审判流程各个环节，全庭审判工作就像火车行驶在轨道般，持续规范高效运行。

　　“有了清单，案件的进展情况，难点在哪里，都一目了然，就算是一个新手法官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程序都厘清。”泗安法庭法官施前平说。

　　此外，余有国还有一件“法宝”——工作做早做好，办案事半功倍。

　　首先是“弓调马服”理顺入口关。余有国要求窗口工作人员在案件入口时就要理顺诉讼主体、法律关系、当事人的诉求与起诉材料，避免诉讼中程序反复、浪费司法资源。

　　案件受理后，就要“庖丁解牛”，谋定而后动。作为庭长的余有国，在分案时对案件深入阅卷与分析预测，全面掌握全庭案件存在的难点、问题与可能发生的各种风险，以便审判管理与指导下一步审理工作。

　　在正式开庭前，还需“洞见症结”强化庭前事。他要求全庭要充分发挥庭前准备程序功能，开庭前发现、固定争议焦点，向当事人释明需要补充的工作，提高一庭结案率及当庭宣判率，减少群众来庭次数；同时强化庭前发现功能，充分发挥审判辅助人员作用，起到分工合作的效果，从而不断提高“生产力”。

　　与此同时，泗安法庭每月一次对全庭未结案件进行集中梳理。“我们以庭务会的形式，由案件经办人逐一汇报案件，包括工作进展、存在问题、下步处理等，全庭人员共同商讨疑难问题、解决方案。”余有国告诉记者。

　　在余有国看来，每月一次的案件集中梳理，并不仅仅是掌握全庭审判工作，可以起到督办催办作用，而且每个人晒出自己的工作，干得好或不好、有没有好好干，一目了然。通过集中梳理，案件办理是否公正也都摆在桌面，让“小动作”难藏身。

　　“没有规范之前，每个法官的能力、素质尚存差异，办案思路、体系各不相同，同案不同判的情形时有发生。建立、完善相关制度后，办案有了统一的指导思想，法官能够围绕制度发力，有争议的案件通过庭务会议协商解决，进一步节约了办案时间，保障了办案质量。”泗安法庭的年轻法官周燕感触颇深。

　　无长期未结案、无超审限案件、无发回重审案件，或许可以通过全流程规范化的审判管理模式来实现，而无涉诉信访，又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这一问题，余有国说，很多涉诉信访与法官的司法服务水平相关。老百姓有不解和抵触，往往不是因为“官司打输了”，而是“官司打得不明不白”。

　　为此，余有国在庭里强调要实行“全告知”司法服务。“要用‘一次性告知、完完全全告知、明明白白告知’的方式，来赢得当事人的信任，减缓当事人因对诉讼的‘不了解’，而引发的‘不信任’。”

　　余有国“自主研发”的《接受起诉材料清单》就是“全告知”司法服务的一种。在当事人起诉提交材料后，窗口人员当场出具《接受起诉材料清单》，并对清单内容一次性告知。如需补正的，七天内书面告知补充补正，并详细写明存在问题和补正方法。对当事人仍不理解的问题，安排专人接待并指导当事人补正。

　　同时，根据个案具体情况，对当事人针对性告知与提示。对庭前发现的问题，提示当事人补充补正。对当事人主张的事实缺乏证据或证据不充分的，开庭后再向当事人发出举证事项释明函，告知当事人应补充的证据。

　　如此一来，当事人的官司“打明白了”，即使输了，情绪也缓和了，这就是泗安法庭“无涉诉信访”的重要原因。2020年，泗安法庭服判息诉率高达97.4%，居全省前列。

　　不满足于个人办案，注重发挥庭长管理职责，不断创新管理模式，让全庭审判工作规范化运作，这就是余有国带领的泗安法庭能实现“四无法庭”的秘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