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戏”,即“牧猪奴戏”,古时对赌博的贬称,出自《晋书·陶侃传》:“樗蒲(掷骰子)者,牧猪奴戏耳!”《全唐文》卷39所载毕迁乔撰写的“围棋判”,虽是一则判词,却似一篇讨伐赌博的檄文,把带兵将领沉迷于“奴戏”的危害揭露无遗。读了这份判词,必然会得出结论:忘情于“奴戏”要不得!
毕迁乔于开元年间考中“书判拔萃科”。“书判拔萃科”,是朝廷为了尽快选拔人才,而设置的破格考试的科目,中者即可授官。毕迁乔是考中者无疑,但《全唐文》未记载他被授予了何种官职。
“安北副都护连帅爱与人弈棋,闻寇至,不辍。御史以逗桡纠察。”安北都护府,治所先后在甘肃张掖等地,是唐朝管理北部边疆的军政机构,为唐代六大都护府之一。连帅则是泛称的地方军政高级长官,多指观察使、按察使等级别的官员。上述那段话说的是,连帅因好于赌博,得知敌寇已袭来,却不停止弈棋。御史因怯阵而避敌,对其审查。
围绕上述事实,毕迁乔写出如下只有一百多个字的判词,大体上阐述了三方面内容:
一是忘情于“奴戏”,为古代廉吏能臣所不齿。“连帅职当边徼,任切爪牙。不留意于军容,乃忘情于奴戏。虽费祎不辍,未可因循;而陶侃既捐,何劳健羡?”即连帅的职责是边界巡查,确保一方平安,且又身是朝廷信任的得力武臣,却不尽心军容整顿与军事戒备,而是一门心思花在赌博上,忘情于“奴戏”不能自拔。虽然蜀汉尚书令费祎,喜欢与人博弈,能尽宾客之欢,且不废大事,魏将曹爽攻打汉中,即将督军前往救援,仍与光禄大夫来敏专注下棋,毫无厌倦。尽管弈棋之后,费祎率军至汉中立退敌军,没有贻误大事,但实不可效法。晋朝荆州刺史,后官至侍中、太尉的陶侃,做人谨慎,为官勤恳,军中府中众多的事情,自上而下去检查管理,没有遗漏,不曾有片刻清闲。他常对人说:“大禹是圣人,十分珍惜时间;普通人更应该珍惜分分秒秒,怎么能够游乐纵酒!”部下有人好于“奴戏”而荒废职事,陶侃便命令部下将其酒器、赌具都投入江中,并鞭打吏将,对他们说:“樗蒲是牧猪奴戏!”陶侃才是值得效法的能臣干将。
二是忘情于“奴戏”,必然会磨掉临戎之节。“一枰之上,靡闻怀阵之心;百战之前,不见临戎之节。”即一个棋盘之上,就可以磨掉将士上阵杀敌之心;迷恋于赌博的高下,作为主帅必然会丧失亲临战场的气节,即使是大战就在眼前,仍萎靡不振而毫无斗志。
三是忘情于“奴戏”,间接地导致“寇至”引发边患。“御史乘骢按罪,执简弹违,白以群凶,实由连帅。”说的是,由于连帅沉迷于赌博,而不很好履行巡查职责,导致敌情不明,戒备不足,以致让敌寇钻了空子,乘虚袭来,给边疆稳定带来危害。“此而可舍,法安用哉!置以逗桡,雅符彝宪。”即如不严惩连帅,法律还有什么作用!以怯阵避敌加以惩处,完全符合法律条文的规定。
蒲松龄《聊斋志异》中有篇小说《赌符》,称“天下之倾家者,莫速于博;天下之败德者,亦莫甚于博。”说的是一旦进入赌博圈子,就像掉进大海一样,会一直往下沉的。不言而喻,赌博可以消磨意志,贻误工作,破坏正常人际关系,更使人滋生贪欲,助长不劳而获的思想,养成好逸恶劳、投机侥幸的恶习。因此每个人都要守住本分,珍惜光阴,远离赌博,这才是人生应有的姿态。而今天的党员领导干部更应远离赌博,因为它已成为滋生腐败的温床,以赌博为名行贿赂之实,为好多官员腐败犯罪案件所凿实。总之,任何人迷恋于赌博,都是要不得的,这就是“围棋判”给予人们的启示!
(作者单位:辽宁省高级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