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解“麻辣女侠”的多面生活
——重庆市荣昌县人民法院法官梁远平和她的“典故”
2012-06-05 09:00:58 | 来源:人民法院报 | 作者:陈小康 张瑞雪 钟丽君
  梁远平是谁?老上访户和她交心,说她够侠义;她身材娇小,却怒对不赡养老人的混混,说得对方灰溜溜服输;她喜欢罗大佑,曾是个憧憬浪漫的“文艺女青年”,她背着吉他去法院报到,却哭了一夜;她喜欢穿裙子,却被一件红色棉袄感动至今……累得上楼都抬不动腿的时候,她会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说:“梁远平,再坚持一下,还差一点就可以了!”

  她是重庆市荣昌县人民法院立案二庭庭长梁远平,她的另一个身份是荣昌县综合调处室主任。因为哪里有事情需要调解,只要可能她都第一时间到场,她被戏称为“荣昌灭火器”。靠着一张嘴和一颗心,很多当事人信她服她,在荣昌有很多她的“典故”。但采访她真难,她总在听当事人摆龙门阵,也总在给当事人摆道理,好不容易说和了一件事,又担心当事人反复,总想第一时间让他们签字。记者只能见缝插针和她小聊一会儿。这篇采访也只能从别人嘴里的故事开始——

  上访户陈兴玉和王林的结缘

  六岁的巧巧一见陈兴玉进门,就跑过去抱着她的大腿:“奶奶抱我。”王林看见了,放下手边的事过来打招呼。王林和陈兴玉见面,除了聊孩子,肯定会聊起上访的事,这就和梁远平有了渊源。

  王林因为进了监狱,妻子起诉跟他离婚,女儿巧巧也判给了前妻。出狱后他觉得判决不公,四处上访,最后到了荣昌综合调处室,梁远平几番劝解无果。一天,王林又来找梁远平,一位在旁坐着的老人听他们谈话,突然起身过去,把手搭在王林肩膀说:“孩子,我是这里的上访户,你有啥事可以来找我。”这位老人就是陈兴玉。不过当天她不是去上访的,而是去给梁远平送去她复印的按摩书。

  此时陈兴玉已把梁远平当作女儿一般相处。但之前陈兴玉上访正烈时,她和梁远平第一次面对面对话是从《弟子规》开始的。陈兴玉63岁,在荣昌法院打过一次离婚官司和一次拆迁赔偿官司,她对其中一个案子一审判决结果强烈不满,但不去上诉,四处上访。后来干脆就从不信任到抵触法院,和她对话非常困难。综合调处室成立以后,梁远平和陈兴玉有了交集。最开始的几次见面,陈兴玉坐在调处室,一句话不说,等调处室下班,她就回家,后来才知道她是来观察调处室工作人员是怎样上班的。

  有一天晚上8点多,梁远平接到陈兴玉电话约她见面。梁远平家在法院院内,她问:“陈孃孃,您急不急嘛?”“你觉得我急不急呢?”“好,我15分钟到办公室。”

  一见面,陈兴玉就问道:“你晓得《弟子规》吗?”梁远平一愣,马上就接上话说:“《弟子规》分成孝悌、谨信、亲仁、学文等,主要讲做人的道德和规范。”还随口背了一段。梁远平心里暗自庆幸,和陈终于找到交流的缺口了。

  陈兴玉点了点头,又说:“这么晚了叫你下来,有情绪没?”梁远平连忙说没有。这一次,陈兴玉打开了话匣子,把她对案子不服的地方和怨气都讲了,两个小时过去了,梁远平的老公担心,从家里跑到调处室窗外察看情况。陈兴玉发现后,破天荒表示了歉意:“不好意思,让你们费心了。”梁远平就着案子和法律给老人分析,老人最终放弃上访,梁远平又根据相关的政策,为她申请了信访助困解难基金。陈兴玉说:“那么晚给她打电话,一是看打不打得通,再就是考验她。之前我观察了她很久,她看起来是真心帮人办事的。”

  随后的日子里,陈兴玉常去找梁远平,时不时买上点糖或水果,放到她办公桌上。有时看到来上访的,老人就会把自己的经历给对方说,让对方少走弯路。王林那天找梁远平,正好被她遇到。后来,梁远平又为王林介绍了一份工作,一个月有1000多元稳定收入,她又去做王林前妻的思想工作,把巧巧的抚养关系更改到王林名下。如今,陈兴玉和王林一家走动如家人。

  “麻辣”女法官:你敢不敢说三遍

  一位老爷子被担架抬进梁远平的办公室,担架刚放下,老人就挣扎着起来要给梁远平跪下:“法官呐,求您主持公道啊!”

  老人有四子一女,女儿和三个儿子都很孝顺,但家里偏偏出了个大哥陈义和。陈义和在当地是一个混混,自己不养老人,还时不时干涉弟弟妹妹养。老人平时住他家受气都忍了,但生病住院后却回不去家了,又不敢去另外几个子女那里,只好让其余几个孩子把自己抬到法院,要求法院撑腰,状告不孝子。

  梁远平怒从胸中起,问清了对方的电话就打给陈义和。陈义和一听法院是质问他赡养的事,就把电话挂了。梁远平让老人回医院等信,叫上一记录员,根据地址和名字线索,直接跑去找陈义和。到了地方向村干部打听,却没人敢带路,后来有人悄悄给梁远平指了路:“他在村口茶馆打麻将,别说是我说的。”

  到了茶馆,梁远平走到陈义和桌边,低声说:“我是县法院的法官,你爸现在找到我们那里了。我们都是为人子女的,你跟我回法院,一家人把话说清楚。在这里说,我怕影响你。”陈义和头也没抬:“刚才就是你给我打的电话?我打麻将呢,你一边等着吧。”梁远平当时没穿法官制服,茶馆里的客人都以为她是村社干部,没人敢出来吱声。梁远平本来就压着怒气,听完他这话,见他根本没有要离开麻将桌的意思,突然一拍桌子,高声指着陈义和严厉地说:“你格老子连老汉(重庆话:父亲)都不认,你在当地还算有头有脸的人,给你脸还不要脸。你要敢当着大家的面,说三遍:‘我不管老汉关你球相干(重庆话:和你没关系)!’这里要是没有一个人笑,或者说你娃一句,我转身就走!”陈义和也不示弱,当时就要站起,但刚起身,动作就慢了起来,不过他还是说了一遍:“我不管老汉关你球相干!”茶馆里顿时热闹了,有人低声指责了起来。陈义和看了看周围,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把麻将一推,冲起来就从茶馆走了。梁远平赶紧上去拉着他:“你也算是个人物,你看不管你老汉,好让人家笑话嘛。”说得陈义和一顿点头:“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么说过我,唉……”

  陈义和答应去医院看他老汉,梁远平才赶回法院。老人出院那天却又来法院了:“梁主任,我还是有点怕,怕我那个儿又要对我摔门摔脸盆哦。”“我送你回去!”送到他家门口,看到大儿子在家门口坐着,老人就停下不走了。“爷(陈义和家对父亲的称呼),你回来了哇。”老人一听,老泪纵横。原来,陈义和已经有6年没喊过他“爷”了。老人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手抖了半天说道:“大娃儿啊,那年你买房从我那里拿的钱就不要还了。”

  把老人安顿好,梁远平是百感交集:“有一阵荣昌出现很多不赡养老人的案子,看到这一家人有个好结局,我心里觉得痛快。”她说:“他长得很凶,但我一点都不怵他!有时我们的工作看起来好像和法院无关,但其实息息相关,这样把一家人调得和和气气,也很有成就感。”

  吉他“板儿”文艺女青年

  梁远平兼综合调处室主任之后,在工资级别上每个月会多300元左右。她的侄女们总爱开她玩笑:“姨妈,你这300块钱,还不够买化妆品补偿自己的脸哦。”梁远平最遗憾的事情,是以前的照片装在电脑里弄丢了:“这4年老得太快,前几天我们院长开玩笑说,我看起来比我老公老10岁,太打击人了,我要向他要精神损失费。”女人最忧心的事情,她还是喜欢这种玩笑的口吻来说。

  1992年,梁远平分配到荣昌法院吴家法庭。她大学学的中文,法院工作对她来说完全陌生。当时她带着全部家当去报到:一把吉他、一床被子、一只玩具狗。

  吉他是她考上大学后,爸爸给她的20岁生日礼物。梁远平天性活泼开朗,喜欢音乐喜欢唱唱跳跳。在重庆师范大学(时为重庆师范学院)念书时,她和同学的双人舞得过一等奖。她是班上的文艺活跃分子,编演话剧,学校演刘姥姥进大观园那出戏,她在里面扮演活蹦乱跳、天真活泼的板儿(刘姥姥外孙),所以同学们都叫她“板儿”。那时最流行的罗大佑的歌梁远平几乎都能用吉他弹唱。“《恋曲1990》多好听啊。”

  但她现在都害怕参加同学聚会了。一聚会同学们就说:“以前那么活跃的板儿,现在老成了。”“我个性比较爱美,喜欢穿裙子,我爸爸在世的时候很宠爱我。我考上了大学,爸爸觉得是山窝里飞出了金凤凰,还花很多钱给我买了条白色的连衣裙。”在她毕业前一年,爸爸去世了。

  时任荣昌法院副院长的杨清玉送梁远平和另一人去报到。另一个同事到仁义镇法庭报到,这时梁远平已经晕车到快倒下了,却不小心听到仁义法庭庭长用当时那种手摇式的电话给吴家法庭的庭长打电话:“嘿,老伙计,你那里是分的一个女的来哦!”这句话对梁远平打击很大,那种语音语调,凭女人的直觉就知道:那里不欢迎女同志。事实也确实如此。

  到了法庭,来接她的人穿着打扮都和想象中的威严法官完全不同,一个个晒得黑黝黝的,和农村老百姓没啥区别。“当时想,这就是我的同事?还有当时法庭在场镇边缘,孤零零的,一点人气都没有。”梁远平拉着送她的杨清玉问:“杨院长,我就要在这里了吗?”杨清玉很肯定地回答:“嗯!”然后就上车走了。梁远平跟在她的车后面边哭边跑,追了很远才停下来。“当时感觉自己被扔在了一个没得人要的地方,心里很难受。”

  第一天晚上,梁远平坐在床上哭了一夜。法庭的同事都是男的,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才从学校出来的女孩。第二天早上她就闹了个笑话,从法庭到街上吃了早餐准备回去时,梁远平迷路了。她向一个老人打听:“老人家,请问法庭怎么走?”老人白了她一眼:“大清早的,你找法庭干啥子?”“我是新来法庭上班的,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老人骂了她一句:“你是霉了哦?自己哪门(重庆话:怎样)出来的都不晓得!”

  这个不算良好的开始,让梁远平对法官这个职业有了新认识:人们不会因为你是法官或女大学生就尊重你,必须从零开始做起。

  从白色连衣裙到红棉袄

  “当时落差太大了。”梁远平至今都还记得那条白色连衣裙给她带来的尴尬。有一次下班洗澡后,她穿了爸爸给她买的那件连衣裙,被庭长看见了:“穿得这样花枝招展的,不适合这个身份!”这是很严重的批评了,自那以后,梁远平再也不穿裙子,当然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原因:交通方式。

  吴家是荣昌最偏远的一个乡镇,庭里唯一的交通工具是一辆两轮摩托。“穿裙子出去,坐摩托不方便,加上那个时候的老法官眼中,只有法官,没得女人。庭长说,虽然你是女的,但到了法庭,你就不应该再把自己当成女的。”

  从小被父亲宠着的梁远平,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不会走田坎路。基层法官的工作偏偏要走很多这样的路,为了不让庭长看出她的弱项,她谁也没说。法庭所在的地方,田间路稍微下点雨就又硬又滑,梁远平只好拄个拐棍防摔。直到有一次和庭长一起去村里面丈量现场,这个缺陷才“暴露”了。

  这个典故让梁远平自己“说”吧。记者找到她当年发表的一篇散文,题目是《那件红色的袄子》:“大学毕业刚到法庭,庭长安排我学习整理卷宗,这一弄就是两个月,在呆板的文字里,我找不到一点新意和做法官的感觉。

  一天早上,我坐在办公室,刚打开一个卷宗,庭长就叫我和他一块儿下乡取证。我一听,那兴奋劲就别提了,因为我要真正体验做法官的感觉了。急匆匆换上崭新的制服,还特意在小镜子里照了照,洋洋得意的和庭长出了门。一路兴奋得像只小麻雀喳喳叫个不停。

  从庭长那里得知今天是去调查一件打架纠纷的案子,涉案当事人双方是为了争水而引发的打架。原告说是被被告用锄头打伤的,庭长认为双方的陈述不真实,又缺少更直接证据,为了查清事情真相,必须亲临现场,找到纠纷的真实原因……我跟随到了水田边,打小就害怕走这样的田坎路,但又怕庭长看出我的胆小,我紧张地盯紧自己的双脚,不敢随便挪动一步。完全没了先前雀跃般的欢乐,庭长叫我和他拉直皮尺,开始丈量打架现场的尺寸。庭长在水田的一头,我摇摇晃晃地站在另一头,刚一拉皮尺,脚下站立不稳,一下滑进水田,当时正值寒冬,我被拉上来时,浑身湿透,冻得我直打哆嗦。我被带到就近一户人家,先前的好奇和兴奋一扫而光,我双手抱紧身子,上下嘴唇直打哆嗦,屋主大姐见状,赶紧把我弄进一间内室,一边叫我赶紧脱掉湿衣服,一边在箱子里找出一个包裹,打开一层又一层,拿出一件红色的对襟袄子叫我换上,我没加任何思索快速的穿上,过了好一阵,我才停止了打战。我这才打量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这是一件红色底格的对襟棉袄,成色很新,还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樟脑味。后来从社长口中得知,她男人过世很多年了,老少五口人全靠她一人支撑,家里很穷,刚嫁到这里的时候美得像一朵花,并指着我身上穿的红袄子说,这就是她当年的嫁衣。

  离开她家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下乡就掉进水田的狼狈还是为那件红色的新袄子而泪流满面。我知道新娘子都很珍惜自己的嫁衣,她只穿了一次就将它好好保管起来,而她毫不犹豫拿出来给我这陌生人穿。回家的路上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流泪……”

  后来梁远平很小心地用一条新毛巾包好衣服,托人带回给那位大姐。从连衣裙到红棉袄,这个转变花了7年,7年后离开吴家法庭时,梁远平走田坎已如履平地。她说自己从没想过换工作。“刚到法院时发了五套制服,当我穿着中山领带肩章的制服、戴着镶有国徽的帽子给我妈看时,她说,女儿呐,你看你这个衣服好好哦,女儿也穿国家发的衣服吃皇粮了!”梁远平兄妹五人,就她一个人通过读书考上公务员,她永远都记得母亲那种自豪的眼神。而且,她也发现了法院工作的乐趣。

  从清脆到沙哑

  梁远平喜欢以调解的方式结案,实在不行才下判决。作为女性,她有自己的优势。梁远平刚当助理审判员时,开庭审理的一个案子让她记忆犹新。那年冬天,正在热播电视连续剧《新白娘子传奇》,一对夫妻晚上躺在被窝里看电视,妻子一直喜欢白娘子,但是丈夫就说小青乖些,一句话不投机,小两口发生了争执,妻子一脚把丈夫踢下床,正好踢在丈夫长满冻疮的脚上,把冻疮踢烂了。丈夫一生气两人就打了一架,第二天就到法庭起诉离婚。

  当他俩把离婚的理由说出来时,梁远平很想笑,但是又不能笑,只好憋着。立案之后,她先找男方沟通了,发现他们其实感情很好,只是因为这个争执下不了台面。梁远平心里有数了,她当着女方的面,假意帮她批评男方:“白娘子代表的是正义,是要乖些撒。你说小青乖,只是站到你们男人的立场说的。”又做了一会儿说和工作,丈夫就道歉了:“好嘛,以后我也说白娘子乖些,再也不说小青乖了。”这个案子就这么调结了。受此鼓励,梁远平受理了案子下乡去搜集证据的时候,养成了搜集与当事人性格、嗜好、家庭生活等相关的背景情况的习惯,为调解工作找突破口,她发现这些背景资料往往会成为说服当事人的关键素材。

  这为后来她兼任综合调处室主任埋下了伏笔。2008年8月,荣昌法院成立综合调处室,梁远平开始兼任负责人。天性乐观,天生敏感,这些优势现在都被梁远平在工作中运用起来。记者在荣昌法院采访时,综合调处室已累计收案1937件,结案1937件,达成调解协议1778件,纠纷化解率高达91.79%;受理涉诉来信410件,化解处理410件,化解率达到100%,并指导镇、村(社区)两级化解纠纷2752件。这些都是梁远平和工作人员一件件苦口婆心调解出来的,4年下来,梁远平身边的朋友都说,她的声音都变了,平时几乎都是沙哑的。“以前我都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现在却啥子话最土就说啥子话。”她说。

  年轻时弹唱《恋曲1990》的清脆声音,如今被人开玩笑说和原唱罗大佑真的一样沙哑了。

  从女孩到妻子母亲

  梁远平工作很累,她说家庭给了她巨大的支持。还是让她家人来说吧。

  梁远平的老公:“结婚已经19年了,感觉时间过得好快。最值得庆幸的是,我们都心甘情愿地厮守在相对宁静的小县城生活和工作,彼此关爱珍惜,我俩的灵魂早已经交织融合在一起。

  我相貌平凡,爱人玲珑可人;我沉稳老道,爱人口直心快。如此两人竟是神仙眷侣,源于懂得珍惜、懂得包容、懂得理解、懂得支持。在家里,我俩一起分享快乐,一起分担琐事。在工作上,我俩相互支持,努力做好分内的事。

  我俩是非常平凡的夫妻,做着平凡的事,这样的日子让我沉迷其中,想着想着就想笑。嘿嘿,我奢求好好再爱老婆50年、60年……”

  梁远平的儿子廖若贝:“记忆中很少在妈妈怀中撒过娇,不是因为妈妈不可亲,而是把妈妈的爱当成负担。

  妈妈和所有天下的妈妈一样,疼爱自己的子女,她也不例外,非常非常的爱我,我健康快乐的时候,妈妈也开心,我生病或遇到一些小意外,妈妈都会很在意,从不马虎,总是很认真地对待。她的爱不是溺爱,但始终让我感觉有些不自在,而且我感觉到,只有妈妈爱我,而我根本没有爱过她。小时候的一点伤风感冒都会让妈妈格外的仔细,不管在饮食还是生活上,都会让她更加小心翼翼,这让我在浓浓的爱意下,把母爱更当成一种负担,很想甩掉。

  我成了少年,才知道有妈妈的爱才是最幸福的孩子。我觉得妈妈逐渐不再强壮了,每次买菜回家都要打电话叫爸爸下楼接了,因为妈妈的腿不方便。妈妈生病的时候多了,她病了也会像小女人一样央求爸爸和我陪她玩。看见我和爸爸玩力量运动,她总会积极要求参与,而我和爸爸总是笑笑之后欢迎她加入,尽管每次故意让她,她还是会输掉,但她真的会像小孩子一样开心地冲我们笑。

  妈妈工作忙,但回到家里她不抱怨。每次下晚自习回到家里,妈妈都会给我准备好水果。妈妈的好说不出来,我对妈妈的爱也清晰起来,如果上天能让我再次选择,下辈子我一定要当妈妈,而妈妈一定要当我的‘儿子’,让我好好爱她一次,包容她犹如我现在的顽皮、包容她犹如我现在的无知、包容她犹如我现在的种种幼稚行为。”(文中巧巧、王林、陈义和系化名)

  【手记】

  善待就是耐心和用心

  又是一个梁远平的“典故”:一名众所周知比较偏执的老上访户,气势汹汹进门质问她:“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梁远平赶忙解释:“我刚刚下会,开会都静音,还没来得及看手机。我怎么会不接你电话呢?”当事人不信:“静音就一点动静也听不到?”梁远平把手机放到桌子上,然后用那人的电话拨打自己手机,让那个人背着站在桌前,那人仔细听,实验了两次,果然没听到“动静”,这个人转怒为笑,平静下来给梁远平说案情。

  记者在等她采访时,听一个上访人翻来覆去说一个简单的事情,心里有点不耐烦了,梁远平却一直听她说完,哄着她,给她解释:“她是可怜的人,我要善待她。”她会在过年时去解救被围攻的小包工头,然后带着他去找大老板“麻烦”;会一边给当事人调解,一边自己抹着眼泪;会忍受着对尸体的恐惧,安慰失去孙子的老人,然后晚上回家到楼道里害怕得走不动路,打电话向老公求救。“有时快累倒的时候,就会觉得亏欠儿子和家人。”

  时间一天一年的流走。当年被爸爸宠爱的姑娘,已经成为小伙子的母亲,从一名浪漫的文艺女青年,成为一天到晚忙于倾听别人是非的法官。一辈子很短,她会老、会退休、会死去,她的幸运在于把有限的生命,融入到无限的司法工作中去。她有烦恼、有恐惧、有喜悦,但她说自己内心满足。愿一切热爱自己工作的人、善待他人的人,都有福报。
责任编辑:陈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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