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博中院院长梁久军主持山东蓝帆化工有限公司破产重整第一次债权人会议。

淄博中院法官在万通化工调研。

市人大常委会调研组在贵和集团开展破产府院联动机制建设专题调研。

淄博中院召开淄博破产案件全流程网上办理平台启动发布会。

资料图片

　　淄博是一座依托矿产资源发展起来的老工业城市，建陶、化工、钢铁、矿业等传统行业基数大、占比高，随着资源枯竭、要素成本上升，资源环境压力加大，全市转型升级任务重、阵痛期长。山东省淄博市两级法院在深入调研的基础上，把破产审判作为助力“优进劣退”、化解金融风险、优化营商环境的切入点，深耕破产案件审理方式改革“试验田”，在健全破产府院联动机制、完善破产重整体系、推进管理人市场化选任等重点领域先行先试，探索打造“生产不停、职工不散、市场不丢、税源不断”困境企业司法救治模式，对生产要素进行“松绑”，对新旧动能进行“过滤”，对有效资源进行“重装”，取得了良好的法律效果、经济效果和社会效果。

　　以系统思维助力动能转换

　　“截至表决通道关闭，有表决权的债权人同意的有139家，占出席会议的有表决权的债权人数的100%，其中所代表的无财产担保债权金额895148604.08元，占核查确认的无财产担保债权总金额的99.9%，表决情况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破产法》第六十四条第一款规定的表决通过的情形，《山东蓝帆化工有限公司管理人债权异议处理办法》通过。”2021年10月25日，山东省淄博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梁久军主持召开山东蓝帆化工有限公司重整案第一次债权人会议。

　　“蓝帆化工重整一案涉及债务金额大、职工人数多，是事关经济社会稳定发展的大案要案。我院一直坚持院领导主办破产案件常态化机制，所以该案受理后，梁久军院长便担任审判长及承办法官，依照法定程序指导管理人开展了接管、调查等前期工作。”民事审判第二庭副庭长宋欣欣介绍。由于该案债权人数众多、分布范围广，为严格落实防疫要求，合议庭指导破产管理人适用“淄博破产案件全流程办理平台”进行网络申报债权，确保线上申报债权的债权人身份的真实性、线上数据的安全性。

　　淄博中院于2014年就被确定为全国21家破产审判方式改革试点法院之一。多年来，淄博中院始终将破产审判列入“一把手”工程系统组织、系统研究、系统推进、系统创新、系统提升，积极推动由被动破产向能动破产转化、由个别挽救向板块拯救拓展、由事后介入向事前切入延伸、由企业驱动向府院联动变更、由分级管辖向集中管辖提档，有效助力困境企业由“山穷水尽”走向“柳暗花明”。特别是该院注重充分发挥破产审判“穿透性”优势，有效解除破产企业土地上查封扣押、抵押担保、“法人外壳”这“三座大山”的束缚，一揽子处理破产企业所有事务，进一步“松绑”生产要素、“重装”发展资源、“过滤”新旧动能。2018年以来，淄博法院通过破产审判，释放土地资源6432亩，助推73万平方米厂房腾笼换鸟，86套生产线复工复产，12652名职工重新上岗。“目前，我们已经与周村区政府协商一致，共同开展关停企业闲置土地处置工作，预计通过受理16起破产案件，可以释放3000余亩闲置土地。”梁久军说。

　　破产案件涉及面广，衍生社会问题多。淄博法院依照“党委领导、政府支持、法院审判、部门联动”原则，牵头建立制度化、常态化的企业破产府院联动机制，直面破产程序推进中常见的职工安置、财产处置、集体维权等社会治理难题，积极推进“常态化、终局性”府院联动机制建设，“集千家之力，解一企之难”。

　　以有解思维破解担保处置难题

　　2021年12月，淄博万通公司的一名普通员工来到山东政法机关“我为群众办实事”故事分享会的现场，向大家讲述了他的故事。

　　万通公司是一家主要生产硫脲的化工企业，其产品在国内行业中占有较大市场份额。近年来，万通公司因经营过程中的对外担保问题陷入困境，致使不能清偿到期债务而进入破产清算。万通公司为福利性企业，有60余名残障职工，考虑到残障员工再就业困难较大的现实因素，淄博中院指导管理人采取多种措施保障残障员工的就业，提出“企业和残疾职工打包整体接收”的方案。案件在推进过程中遭遇新冠肺炎疫情，淄博中院迅速启动府院联动机制，协调政府保证公司持续性生产，将原万通公司的环评、安评及税收返还等行政许可或优惠政策平移至竞买企业，在不停产停业的情况下实现了新旧企业的无缝衔接。该案顺利审结，共处置化解不良资产1.32亿元，盘活存量资产576万余元，切断担保圈债务1.42亿元，安置职工117人，处置破产财产3.22亿元。

　　结合淄博“担保圈”“担保链”异常突出的实际，淄博法院积极破解现行法律框架下“我为人保”有解、“人为我保”无解的困境，探索通过国有平台公司受让金融债权后，放弃对企业担保人追偿权的方式，构建阻断担保圈的“防火墙”。该院将国有平台介入的市场化原则和个性化方案相结合，探索形成了“政府平台小额参与、战略投资人大额介入、倡导相关运营团队积极参股”的工作模式，实现政府有限度托底，降低决策风险；充分运用破产法“权利顺位”“最低限度”“强制批准”“债务消灭”四项规则，探索“双向斩断”“继受份额”“打折代偿分担”三种模式，落实“一圈一策”“一企一策”。在某建筑公司重整案件中，淄博中院积极推动辖区政府平台公司小额注资，“撬动”企业恢复市场化运营，防止在建工程烂尾，避免了上万名建筑工人失业。

　　同时，淄博法院充分发挥党的领导政治优势，通过党委牵头、银企互动，金融工具、资产通道、行政手段多管齐下，合力处置重大疑难复杂案件。近两年来，法院系统全程参与淄博重点领域金融风险化解，成功化解10个市级重点担保圈风险。

　　以市场思维推动管理人制度重构

　　管理人是破产程序的主要推动者和破产事务的具体执行者。管理人的能力和素质不仅影响破产审判工作的质量，还关系到破产企业的命运与发展。淄博法院积极推进管理人选任机制改革，深入解读破产法程序价值，全面梳理管理人法定职责，首创破产管理人市场化选任模式。

　　在该模式下，法院退出管理人选任，但负责及时提供信息数据服务；债权人主导选任，并全程监督。法院秉持“既不当随机选任的摇号者，也不当竞争选任的评委会，只负责指导、监督和服务”的定位，以制度保障法院在管理人选任中“没有私利倾向，只有公正监督”。以债权人代表为主体组成的选任委员会，以推荐或招投标方式选任管理人，确保市场竞争充分有序。同时，法院坚持“放权不放任”，建立管理人履职信息数据库，为选任委员会提供信息服务，实现角色定位由“主导者”向“参谋员”转变。

　　通过竞争方式选任的管理人，勤勉尽责意识持续提高，办案期限大幅缩短。淄博齐盛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等3起破产清算案件平均耗时36天，创有产可破清算案件审限最短纪录。贵和集团13家企业预重整、重整案件中，管理人选任委员会通过竞争选任方式选任中泓盛泰企业重整顾问（北京）有限公司担任本案管理人，仅4个月便提交重整计划草案，该管理人也是施行管理人市场化选任后当选的首家外省入册管理人，体现了市场竞争的公平、充分。目前，已有90余起破产案件按上述方式选任管理人。

　　以创新思维探索个人破产模式

　　企业经营不善、资不抵债，可向法院申请破产。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个人负债却不能以同样的方式解决困难。个体工商户陷入债务危机后如何退出市场以及能够重新创业是当下面临的新问题新任务。

　　2021年12月24日，淄博市博山区人民法院裁定批准邱某个人债务重整方案并终止重整程序，邱某获准自行管理财产并按照经营方案进行重新创业，6年内需清偿65万元，87万余元债务将被免除。这是山东省内审结的第一例个人债务清理重整案。“感谢法院和管理人的积极努力，让我可以回乡继续创业，不用在外地漂泊。”债务人邱某很是感慨，“目前，我的茶叶销售已经筹备完毕，即将正式营业。”

　　据了解，邱某系个体工商户，在从亲朋好友处借款、从银行贷款，还为两名自然人借款提供担保后，因承担保证责任、无力继续清偿个人贷款利息被起诉，并被冻结个人账户资金。在外地经营茶叶销售生意的他受到数波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几乎没有收入。考虑到父亲患病卧床，女儿明年大学毕业，邱某萌生回乡创业、不想再继续漂泊的想法。2021年11月2日，邱某向博山区法院提出个人债务集中清理申请。

　　博山区法院民二庭负责人孙大鹏表示，个人债务集中清理程序不是个人破产程序，但具有“个人破产”功能，是人民法院以民事执行程序为基础，由人民法院、管理人对债务人全面调查，通过当事人意思自治引入个人破产若干制度形成的债务清理机制，保护的是“诚实而不幸”的债务人。经调查分析，邱某在从事茶叶销售期间具有积极偿债行为，具有一定的市场营销能力，全体债权人一致通过了债务重整方案。邱某及连带债务人的银行账户、微信账号、支付宝账号被解封，邱某也得以重新回到家乡创业。

　　在个人债务重整过程中，法院充分体现了个人破产制度中“鼓励创新、宽容失败”的人文理念，公平保护了各方当事人利益。方案中允许债务人继续保留住宅及生活必需品，房贷优先清偿，允许对成年子女继续支付教育费，体现了优先保障债务人及其家庭的生存及受教育权。在鼓励创业的同时，方案在制度设计上还体现了对债权人利益的兼顾，例如，建立了债务人重大财产变动报告制度、收支盈余定期报告制度，偶然所得优先清偿债务、继续采取不动产保全措施等一系列债权人保障机制，较好地调和了债务人正当权益保护和债权人利益最大化追求之间的矛盾，体现了对债务人发展、债权人利益的公平保护。

　　“在当前个人破产法律制度暂时缺失的情况下，用好现有法律制度，依法探索、务实创新、公平保护，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实现让‘诚实而不幸’的债务人摆脱债务困境进行再次创业，债权人得到公平受偿的目的，较好地体现了与个人破产制度相当的功能，为将来个人破产立法提供了生动的淄博样本，也为优化区域法治化营商环境提供了生动实践路径。”梁久军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