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的下面冻着一条羊腿，是数日前老家的爷爷宰杀的。岁数大了，老先生还是不想休息，脱离农耕的他选择了在家养羊。家里的羊不喂饲料，全用的是草料。对于当代城市的人来说，仿佛只要加上“有机的”“老家亲戚养的”等词汇，总会有种品质过硬的感觉。事实也是如此，家里的羊不是膘肥体壮，而是多了一些清晰的肌肉线条。爷爷说：“有空回来一趟，宰了只羊，你们回来分一分”正值周末，我就回了趟老家。

　　一辈子不会做饭的爷爷找门口的邻居宰好了羊，把前腿和脊椎上的肉剃了骨，一大堆骨头堆在盆里。“爷爷，骨头都剃好了？”“嗯，你回来了乖，羊腿在冰箱里，待会带走，这点骨头我不知道怎么做，你收拾收拾，炖上骨头，我去买锅盔，中午一起喝羊汤。”爷爷踩灭了手中的烟，没多交代就走了。可能是爷爷知道我会做饭；也可能是爷爷感觉已经半晌了，还是没几个人回家。反正冷冷的，和隆冬的薄雾浑然天成，我在门口望了望他，什么也没想，就单纯的望着爷爷走远，直到看不到。

　　起锅，铸铁的锅传热更好，对于炖肉简直是天作之合，羊肉红亮细嫩，羊骨很细，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感觉。我喝过两种好喝的羊汤，一种是咸羊汤，就是直接放盐，炖煮时间不长，八角香料一股脑放进去，五味杂陈，瞬间挑动味蕾，味道厚重，老少皆宜。

　　不过对于这么好的羊，这么好的骨头，自吹自擂的说声这么好的厨师，我选择了第二种更加本真的做法，凉水放入羊骨头，不放任何佐料，不放任何葱姜蒜，就是凉水煮开，改为小火慢慢炖煮。花椒八角比较欺味，霸味。葱姜又会阻碍汤中胶原蛋白的释放，索性不放，就喝纯味羊汤。与其说考验做饭人的技艺不如说是考验做饭人的耐性。漫长的时间让清汤变成奶白色，没有膻味，只有一种青草的香气。羊汤，需要时间去催化；味道，需要火候去勾引。这锅羊汤，万无一失。

　　爷爷回来了，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家伙，这味道真的不赖，厉害厉害”“爷爷，刚才我给叔叔大伯打电话了，他们说正赶回来”爷爷一抬头：“嗯，知道了”看似老人面不改色，处之泰然。实则：爷爷跑去村头买了酒，买了可乐，买了零食。不难看出来，得知大家都要回家，爷爷发自内心的很开心。那天，凑了十几个亲人。爷爷酒性酣畅、状态极佳、神采飞扬、妙语连珠。他说汤好喝，我说：“就算是凉水，今天您也乐得合不拢嘴。”

　　我知道，老人家最需要的就是陪伴。

作者单位：河南省开封市祥符区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