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于中国的法治政府建设而言，是特别的一年。这一年，中央部委与地方政府究竟在这方面表现如何，一场统一的规模宏大的“考试”正徐徐铺开，各省级地方政府和中央部门共82家单位被要求交上他们的答卷。

　　而除了这份答卷，一些地方还受到了国务院法制办的实地督察。显然，这不是一个能轻易蒙混过关的“考试”，除了以最大化的使命感、紧迫感、责任感来迎接它，别无他法。

　　2017年，“法治政府建设责任更紧、措施更实、步伐更快，阶段性成效已经显现。”国务院法制办党组书记袁曙宏在接受《法制日报》记者采访时说。

　　法治政府建设有了“指挥棒”“风向标”

　　这一让中央部委与地方政府晒成绩也查问题的大考，源自2015年底的一份重磅文件。

　　2015年12月，党中央、国务院印发了《法治政府建设实施纲要（2015-2020年）》（以下简称《纲要》）。《纲要》是党和政府对人民作出的庄严承诺，是新时代我国法治政府建设的纲领性文件。

　　值得注意的是，《纲要》在明确各项法治政府建设的任务的同时，也作了监督性督促性的制度安排。一句“国务院法制办要牵头做好督促检查”，让法治政府建设有了“指挥棒”“风向标”。

　　袁曙宏坦言，国务院法制办将之作为2017年工作的重大任务，坚决承担起这份政治责任和历史责任。在2016年督察工作的基础上，经国务院领导同志同意，把《纲要》等重要改革举措的贯彻落实情况作为2017年的重点督察项目，实行书面督察和现场调研督察相结合，要求各省级地方政府和中央部门共82家单位提供《纲要》等重要改革举措的贯彻落实情况。

　　在书面督察的同时，国务院法制办领导还带队分赴宁夏、内蒙古、山东、云南等地开展实地调研督察。

　　《纲要》之外，经报国务院领导同志同意，国务院法制办还将近年来党中央、国务院出台的推行法律顾问和公职律师制度、“放管服”改革涉及的规章和规范性文件清理、行政执法“三项制度”试点、加强和改进行政应诉等重要改革举措的贯彻落实情况作为2017年督察的重点内容。

　　认识到重要性，真正将其重视起来，无论何时都是做好工作的第一步。评判法治政府建设是否被提升至重要位置，一个重要的观察视角就是有无具体的工作机制与制度落实。

　　国务院法制办在督察中发现，26个省级政府成立了法治政府建设领导小组，沟通协调机制日益健全。各地方各部门制定年度工作安排，细化目标、建立台账，定期召开党委常委会、部门党组会、政府常务会或专题会议研究法治政府建设工作，解决遇到的困难和问题。

　　国务院法制办还督促各省级政府及时公开法治政府建设年度报告，说明进展、摆出问题、展示成效，接受群众监督和社会评议。截至目前，31个省、直辖市、自治区政府已经全部公布了法治政府建设年度报告。

　　省部级领导走上被告席出庭应诉

　　国务院法制办在督察中发现，各地方各部门对行政应诉工作更加重视。31个省级政府、21个国务院部门发文对加强行政应诉工作提出细化要求，举办应诉业务培训班、研讨班，政府及其部门负责人出庭应诉能力明显增强，典型案例日益增多，形成示范带动作用。

　　中国证监会首开中央部委负责人出庭应诉之先河，一石激起千层浪。长期以来在资本市场叱咤风云的证监会，在法治领域也扮演了一把“急先锋”的角色。2017年12月与一家上市公司的对簿公堂中，站在被告席上的是证监会主席助理黄炜。欣泰电气诉证监会这一案，也因此为中国的法治政府建设书写了惊艳的一笔。

　　再往前数，还有贵州省副省长陈鸣明在因征地拆迁引发的行政诉讼中出庭应诉。这是全国第一个副省长出庭应诉“民告官”的案例。站在原告席的农民丁加强的一句“副省长出庭肯定会维护农民的利益”，以及陈鸣明就此事对媒体说的“法治政府建设我们会努力”，足见其价值。

　　有表现好的，也有存在问题的。同样是在2017年岁末，一则名为“普通农民遭征地 国务院裁决广西自治区政府违法”的消息，刷爆法律人朋友圈。

　　同样是在省级政府与普通农民之间，因强拆被农民告上法院的南宁市武鸣区政府，把广西自治区政府的征地批复作为证据出示，当庭承认程序违法，但称被拆迁户不应无限度行使权利，否则不利于本区经济发展。农民陆某就这份证据，申请国务院裁决。国务院最终裁决确认，广西自治区政府作出的征地批复违法。

　　国务院裁决确认省级政府违法实属罕见，但它就是实实在在地发生在2017年。国务院在法治政府建设方面的严格要求与及时纠错，在此案例中可见一斑。过去的一年，申请国务院裁决的5638件行政复议案件顺利办结，有效化解了行政纠纷，维护了社会安定团结。

　　尽可能避免违法行为发生在政府及其部门身上，离不开重大行政决策的合法性审查。据了解，各级政府日益重视法制审核把关，重大行政决策合法性审查制度逐步建立，积极效应普遍显现。

　　31个省级政府通过规章或文件明确规定，重大决策事项都要经政府法制机构书面审查，出具合法性审查意见。政府法制机构负责人固定列席政府常务会议，参与政府重大决策的做法日渐成为常态，决策合法性、科学性水平进一步提高。

　　一些积极探索提高决策质量的创新做法在督察中脱颖而出。有的地方开展行政决策案例评审活动，通过评审查找问题、分析原因、提出建议，将评审结果纳入法治政府建设考核内容。一些地方和部门依托政府网站、微博微信建立健全决策参与平台，探索建立互联网、微信实时听证制度，方便公众参与政府决策。

　　法律顾问制度也是行政行为合法性的重要保障。目前来看，中办国办《关于推行法律顾问制度和公职律师公司律师制度的意见》得到较好的贯彻落实。

　　据了解，全国31个省级政府、40个国务院部门依托法制机构建立了法律顾问或公职律师制度；在23个省级行政区，省市县三级政府法律顾问制度已普遍建立，部分县级以上政府工作部门配备了专职或兼职法律顾问，并制定工作规则和考核办法，完善法律顾问日常管理和考核机制，充分发挥政府法律顾问的咨询论证、审核把关作用。

　　其中不乏表现抢眼者贡献的有益经验。例如，云南省保山市隆阳区政府是地方政府中最早一批成立了法律顾问室的。他们在工作中摸索出了一套经验：区政府法律顾问室根据律师事务所的团队专业素养，分别安排工作，其中：某律师事务所主要负责征地拆迁和棚户区改造方面所涉及的事务；另一律师事务所主要负责林权方面涉及的事务；再一事务所主要负责综合性事务；还有律师事务所主要负责土地方面的事务。四家律师事务所各负其责，兢兢业业，认真完成交办的各项工作。政府法律顾问工作由原来的单兵作战转向团体协作，由单一的代理诉讼转向全方位的法律服务。

　　防止“立法放水”破除制度藩篱

　　2017年年中，中办、国办就甘肃祁连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生态环境问题的通报对外公布。通报措辞严厉，甘肃诸多官员被问责。这一事件，既是一个执法和守法的问题，也是立法的问题。

　　为坚决贯彻党中央和国务院的决定精神，国务院法制办立即发文组织各地区各部门开展生态文明建设和环境保护地方性法规、规章和规范性文件清理工作。截至2017年底，各地区各部门共修改废止地方性法规200多部、规章260多部、规范性文件9100多件，从根源上有效防止了“立法放水”、降低标准、放松管控等问题。

　　同时，为保障“放管服”改革举措有效落实，国务院法制办去年集中对国务院取消审批、中介服务、职业资格事项，以及企业投资审批改革、商事制度改革涉及的法律法规规章规范性文件进行清理，先后共向国务院报送2批提请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的一揽子修改法律草案，修改法律13部次，向国务院报送3批一揽子修改行政法规的草案，修改行政法规53部次。截至2017年底，各地区各部门共修改废止规章1900多部、规范性文件79000多件，完成对750多部现行有效行政法规的专项清理，有效清除阻碍“放管服”改革措施落地的制度藩篱。

　　在中央层面的督察之外，地方政府也在充分发挥考核评价的“指挥棒”作用，推动法治政府建设层层落实。27个省级政府开展了法治政府建设专项考核或将其纳入党委、政府组织的本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综合考核指标体系，发展改革委等国务院部门也开展了对机关司局和直属单位的专项考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