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疲累至极，却辗转难眠。

    奶奶真的老了。

    在家住的这几天，端着大碗边吃边和奶奶聊天。“你今年几岁了？”“31了啊”“不是30么？我记得是30”“憬憬30，我大一岁，已经31了”“哦，嘎你比竑竑大几岁？”“一岁八个月”……曾经在每个孙辈生日前近一个月就不断提醒我们要过生日了，可以有“糖嘎嘎”（糖水煮鸡蛋）吃的奶奶，今年已经问了几次我几岁了的问题。奶奶老了，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周末给奶奶买吃的，会挑柿饼、冬瓜条、桂圆干、油条油饼；过了两年，改买灯芯糕、果冻、奶糖之类；后来，又换成了柿子、香蕉之类。以前，奶奶把苹果切成两半，一半给我一半自己吃；后来，奶奶把苹果切成薄薄的片，慢慢咬；再后来，奶奶用小铁勺刮苹果泥吃，就像我给五个月大的女儿喂苹果那样；现在，奶奶吃苹果之前要蒸熟，再用勺子捣碎，吃苹果糊。奶奶老了，牙口越来越不好了。

    从记事起，奶奶的样子好像都没有变过。齐耳短发，少有白发，耄耋之年方偶见银丝；隔三差五额头系一方手帕，头晕头痛之故。和奶奶睡到十四岁，一年到头大半时间都要先爬到另一头给她揉脚，她经常脚掌脚踝痛；揉着揉着奶奶轻轻踢一下我的手，我就知道可以钻回来了，背朝奶奶躺着，她给我挠痒痒，挠着挠着就都睡着了。虽然奶奶经常各种身体疼痛，但洗衣烧饭带孩子的家务事，割稻子捡棉花种菜的田间事她一样不落地每天做着。现在，奶奶经常一天都坐着。奶奶老了，想做也做不动了。

    我想时光停下来。

    作者单位：江西省分宜县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