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天空吸引到4000米高度的时候，我才恍然惊觉——那触手可及的白云、漫眼的湖水、风雪交加的苍茫景色、还有日夜兼程百余公里的徒步，就这样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吗？一别十载，再次入藏，生活和工作有了更多的牵绊与压力，而喜马拉雅——始终以“离天最近、离梦最远”的姿态等待着人们的探寻与膜拜。

　　旅行与出逃。似乎毫无关联的两个概念，在我的旅程中结为一体。穿越喜马拉雅——这种听起来既兴奋、紧张，又带着少许叛逆感的行程，让人不由方寸小乱、一路惊慌地登上了飞机。相伴的，则是久久不能进入旅行的杂乱状态：一面惦记着信访的、延审的、各种繁杂的工作，焦虑紧张的大脑无法放松；一面则因稻城噩梦般的高反经历，平添了几分负担与阴影。就这样，出逃到这片清朗无尘的土地上。

　　本以为很幸运地逃过了初入高原的不适，当晚就兴奋地快乐出游，看着各地文青在夜市上练摊、拼团、high歌到子夜，心里嘀咕着：原来眼眶疼、头疼也不过如此，暗自庆幸真是逃过高反一劫。谁知这不过是个客气的开始，当夜便无法入眠，左侧卧无法喘息、右侧卧翻江倒海、恶心呕吐，最最担心的高反仍是不可抗拒的到访了。次日，车行驶在山顶云端，翻个弯，炫蓝的羊湖如同天鹅绒般丝滑，以独特的质感暗自妩媚妖娆，雪山更加映衬出湖水的柔美，如此的景色一扫身体不适。或许所有的事物都是在憧憬的好奇中是最美好的，出行前看到过羊湖的美丽，想着自己身临其境是何等的幸福。当我真正依偎在羊湖的身边时，只想静静观看它的变幻莫测，也要付出头痛与恶心的代价，应了“眼睛上天堂，身体下地狱”的经典说法。身体高反的痛苦，传递给大脑的竟是快乐，其实每一个进藏的人都是带着对高反的恐惧、痛苦，与荡涤心灵、澄澈灵魂的快乐。这或许就是所谓“痛并快乐”的真实体验。

　　我的工作是“消防员”，每天负责给人们“灭火”，这个社会的人们似乎是把最不开心的事最痛苦的情绪，全都宣泄给了“消防员”，所以灭火的过程是痛苦的，但在这个过程中先让人心柔软下来，并用温暖的方法传递所要表达的东西，才能将紧紧包裹负面情绪的内心打开，这时就会有一种特别的快乐和轻松。痛苦与快乐就这样纠纠缠缠，相随而生。

　　穿越过程中，遭遇暴风雪，但没有阻挡队员们徒步的欲望，透彻的冷，即使带着双层帽子仍能感到冷风直灌脖子，雪打在墨镜上变成水珠，模糊了视线，带着速度的雪粒子砸在脸上很疼，一路上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喘息相随，大家快乐、欢欣的前行，能见度低到看不到就在旁边的公路，看不到5米外的队员，只想尽快与前面的人汇合。在大风雪中的相逢是多么的激动，拍照、pose、早已忘记身体的湿冷和高反带来的不适。此时此刻仍是身体的痛苦、精神的快乐并存吧。

　　所有去过西藏的人对“痛并快乐”的体会都会记忆深刻。西藏古老神秘的宗教、昭示轮回飘摇的经幡、亮丽明艳的阳光、虔诚坚定的信徒、漩蓝柔美的湖水、世间最美的情郎仓央嘉措......无声地传递着无法言语的涵韵，直抵心灵，让内心回归安宁，这些感受让大多数入藏的人无论身体上曾有过怎样的痛苦，都还会期许着下次的归来。

　　西藏，我心中永远的牵挂，我还会再度归来。这佛光闪闪的高原，三步——便是天堂。

作者单位：陕西省西安市碑林区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