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沿青山小路而上，有拄拐缓步的老年人，有挑着担子的中年人，有洋溢活力的年轻人，也有撒欢打闹的儿童，几代人同走在经年不变的山路。青山之上，有着他们难以言说的共同羁绊。

　　此时，我想起了我的曾祖母，虽然这个端庄严肃的老人留给我的印象仅存于一张泛黄的照片中，但她给家里上下老小立的规矩，在她去世多年后，仍影响着一代一代子孙。家里一旦遇到大到难以解决的困难抑或小到小孩顽皮不听话，长辈们时常会叨念着“如果曾奶奶还在就好咯”。堂弟高考后不想再继续念书，已经按捺不住年轻的想去闯荡的心，大家多番劝说都无法打消他的念头。清明回家小聚，爷爷对我们说起往事，十几岁时家里很穷，他与堂爷爷为减轻负累相约辍学回家放牛，被曾祖母严厉呵斥，并拿出仅有的嫁状予以典当换取学费，省吃俭用，不分日夜纺织裁缝以补贴家用，使得爷爷他们几兄弟得以完成学业。可惜，斯人已远去，而我从长辈们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隐约的严肃、懂事理，勤恳打理家里家外的老妇人形象。

　　来到曾祖母的墓前，在清理干净杂草以及摆放好祭品后，大家围坐一团，长辈们在诉说着他们的从前，小辈的在展望着他们的未来。父亲诉说着幼时曾祖母的教诲，爷爷则拄着拐杖，在坟碑前呢喃着什么，似乎在向曾祖母报备着子孙现况安好尽管放心。尚不知生离死别为何物的小孩儿，对长辈们的感慨甚是不解，只是恭恭敬敬的鞠躬唱喏，祈求先辈的保佑。而沉默如我的，则迎着慵懒的日光，眯眼沉思，伴着微微春风，感受着先辈对后代的爱所带来的心灵慰藉，寄托着对逝去先辈的无限怀念。

　　短暂的仪式就此结束，一年一度的人散之后，阳光穿透薄薄的云层，青山回复静谧，树木花鸟一派和谐生机，先人长眠安息，后人各自进取。

　　告别青山，回想起曾祖母端坐的旧照片，蓦然觉得，这个妇人慈眉善目，满眼都是和蔼可亲。

　　作者单位：广西壮族自治区南宁市江南区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