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震发生那一刹那，人们就在关注一个数字，这场天灾，到底夺去了多少人的生命。死亡数字，牵动着人们的神经，它是衡量灾情严重程度的重要指标，是制定救灾决策的重要依据，是抚恤金发放多少的基本标准。

　　在灾难使一个城市瞬间陷入混乱和无序中时，这个关键数字如何统计出来？记者以什邡市为样本，采访了整个死亡数字的统计链条。

　　步行数公里调查伤亡数据

　　5月12日14时28分，汶川大地震发生。14时40分，地震发生后12分钟，什邡市教育局办公室杜甫华，从教育局出发，驱车前往20公里外的红白镇，了解学校的伤亡情况。

　　“地震发生后，所有通信信号全部中断。为了了解灾情，必须亲自前往调查。”杜甫华说。此前什邡市教育局所有工作人员，每个人分片负责3所学校，地震发生后，他们被迅速派往自己负责的学校了解情况。

　　杜甫华前往的红白镇有红白中学和红白小学两所学校。当晚10时，杜甫华抵达红白中学。红白中学校长?裘鞲Ｕ?谧橹?老眨?吹蕉鸥??笏?幌驴蘖顺隼矗骸疤彀。≌Π炷兀恐辽儆?0个学生还压在下面！”随后，杜甫华又来到更靠北的红白小学，这里的伤亡情况更加惨重。他初步了解了两所学校的伤亡数字后又赶紧赶回什邡市。13日凌晨1时，红白镇的统计数字最后一个到达。

　　什邡市教育系统22所中小学的死伤数字，在13日凌晨3时获得，距地震爆发12小时。据初步估计，全市共有980名师生，被掩埋在废墟之下。这个数字在13日上午被传递到什邡市抗震救灾指挥中心，教育局同时向德阳市教育局、省教育厅进行汇报。

　　镇政府第一时间统计数字

　　除了受灾严重的教育系统和工业系统，更全面的统计数字，由各乡镇政府在第一时间提供给什邡市指挥中心。洛水镇镇长兰勇，12日晚上通过电话，把全镇的伤亡人数，汇报给了什邡市市委办公室和市政府办公室。

　　“地震发生得太突然了，整个镇都乱了套，我马上往洛水中学跑，担心那里的学生。”他第一时间从洛水中学校长李长霞口中得到了初步的伤亡数字，大概100人。从各个系统得到数据并进行汇总分析后，13日凌晨5时，什邡市政府首次对外发布死亡统计数字。

　　通信中断用驿站传递方法

　　随着救援的逐步推进，秩序逐步稳定，新的死亡人员不断出现。“只要有新的伤亡数字出现，我们都要随时向指挥中心汇报。开始几天，每天至少报告3次，各个学校，也要每天给我们电话报告一次。”杜甫华说。

　　这种用电话汇报的方式，在红白镇等通讯中断的乡镇成为难题。地震发生后，红白镇通信信号、水电路全部中断，直到17日才恢复。在这段时间里，杜甫华采取了最原始的驿站传递的办法。红白镇两所学校每天两次派专人走路到蓥华镇，再由蓥华镇的人接替，把两个镇的死亡数字带到八角镇，由八角镇的人打电话把3个镇的数字报告给教育局。

　　秩序正常后专人负责统计

　　随着救灾秩序的逐步恢复，各个乡镇逐步建立正规的伤亡信息汇报制度，确定专门人员，负责每天两次向什邡市救灾指挥中心汇报死亡数字。

　　洛水镇的马国华，在地震发生3天后，被安排做这个工作。她的本子上，记录着洛水镇15个村、社区以及4所学校每天汇报的死亡数字。“有就报数字，没有就报零，随时报。”马国华说：“我敢保证我报的数字98％准确。”

　　来自乡镇，全市18个村镇管委会，工业经济局、安监局、教育局、武装部，以及4个大型公司——蓥峰公司、宏达公司、金河磷矿和巴蜀电力公司的死亡统计数字，全部汇总到什邡市抗震救灾指挥中心。

　　27人统计小组分析汇总

　　什邡市抗震救灾指挥中心是全市死亡数字统计的终端。在这里，有一个27人的数据信息统计小组，负责全市灾情信息的数据汇总，分析，整理。“我们行政体系中的信息员系统，发挥了重要作用。这次抢险救灾中，我们迅速利用了这个体系，进行死亡数字的统计。”什邡市抗震救灾指挥中心信息组负责人朱晓峰称。

　　目前，在每个灾区，通过基本一致的流程，死亡数字被逐级汇总到四川省抗震救灾指挥部，再被提供到国务院抗震救灾指挥部。

　　“在废墟中找不到的人只能算作失踪”

　　记者就有关地震死亡人数问题，采访了什邡市抗震救灾指挥中心信息组负责人朱晓峰。

　　记者：所谓死亡人数，是见到一具尸体才能算一个数字吗？

　　朱晓峰：肯定是这样，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死亡人数不能估算。肯定得见到尸体，才能进入死亡名单。否则我们要算在失踪范围。有的人，就算压在废墟中找不到，可能已经死了，但也只能算失踪。

　　记者：这次地震灾情这么严重，最初什邡公布的死亡数字只有100多人，公众认为公布的死亡数字偏低，是不是这样？

　　朱晓峰：数据肯定要有一个修正的过程，我们只能保证数据越来越趋近于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