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回放

　　北京著名食品企业“桂香村”的字号创始于1916年，20世纪60年代设海淀分店。1984年该分店正式分立，注册为海淀桂香村食品厂（以下简称“海淀桂香村”），并以“圆明园”为注册商标，而原桂香村即北京市桂香村食品中心（以下简称“北京桂香村”）则以“桂香村”为注册商标，但双方都一直使用“桂香村”为店名。海淀桂香村经常在产品外包装上标注“桂香村”三字，双方对此一直无争议。2003年9月中秋节前夕，一些媒体报道“桂香村月饼无生产日期”、“桂香村月饼被责令下架”等，报道所指实为海淀桂香村月饼，但客观上致北京桂香村商誉和经济受到损失。北京桂香村遂诉至海淀区法院，要求被告“停止不正当竞争行为及对原告商标权的侵权行为”，赔礼道歉并赔偿经济及商誉损失等。

　　法院经审理认为，北京桂香村和海淀桂香村之间存在历史渊源关系，二者在多年经营中均以其业绩对“桂香村”月饼、糕点的声誉形成做出了贡献。双方企业名称中均含有“桂香村”三字，对其都具有一定的使用权。但在北京桂香村注册“桂香村”商标后，海淀桂香村对“桂香村”三字的使用应受到一定限制。

　　经调解，双方达成协议，海淀桂香村在产品包装上突出使用“圆明园”商标，不再单独使用“桂香村”三字。“桂香村”三字以企业名称的形式在企业全称中使用。为更加明确区分两家企业，不使消费者产生混淆，双方共同拟定一份声明刊登于有关媒体，其他事宜双方采取保密方式进行协商，不予公开。

　　办案心得

　　老字号与商标的冲突需要在法律上予以解决。是尊重历史，维护既存事实，还是实行严格的规则主义，着眼未来？法律面对的往往是一种选择，当法律难以选择时，在不违反公共利益的前提下，调解往往是当事人的最佳选择，因为调解的方式意味着法官和当事人可以共同去思考和决断，这更能体现当事人的意志，往往比法官的单独选择更准确、更平衡。

　　值得一提的是，原告诉请被告赔礼道歉以挽回影响，但被告认为其使用“桂香村”标识的方式自建厂以来即沿用，自觉委屈。为解决这一矛盾，经合议庭建议，双方采用了“声明”的方式，以清楚表明两家身份，起到较好的效果。宋鱼水　

　　专家点评

　　这是一个很巧妙的调解案。巧妙之处在于把纠纷解决的焦点移向了澄清当事人将来的关系格局（今后双方如何使用“桂香村”标识），而不拘泥于围绕过去某种事实的争执（被告行为是否有意侵权等）。这就使双方都有了更多的妥协或回旋余地。这个调解案的另一巧妙之处则在于，引导当事人双方认识到各自利益的实现可以有不同的着眼点。这意味着可以回避博弈论中称为“一方全赢的就是另一方全输的”局面，从而使双方都各有所得。以“声明”的形式和采取对其他事宜的协议保密等步骤来进行这种安排，使调解的运作过程本身也显得很有特色。（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　王亚新）　（本栏稿件由本报记者宁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