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促销中，做了宣传而不履行承诺被处罚并不少见，但联合促销的双方因为有一方没出钱而受到工商部门的处罚恐怕并不多见，浙江宁波的陈民国就因为这而惹上了麻烦。6月11日，宁波中级人民法院在当地公开开庭审理这一案件，本案的处罚理由引起了当地媒体和法律界人士的广泛关注与兴趣。

　　陈民国是宁波丽人摄影发展有限公司经理。去年5月，丽人公司与平安保险宁波分公司联合推出了以保险公司保户为参加对象的“平安人生合家欢”活动。按照双方商定：由丽人公司为平安的投保户免费提供价值500多元的摄影服务，平安保险不支付服务费用；平安保险提供享受该活动的客户名单，并由其分发“邀请函”。

　　之后，丽人公司设计、印制了1.4万份的“邀请函”，上面载明：为感谢您对中国平安保险公司的支持和厚爱，中国平安保险公司宁波公司（寿险）特送上回馈大礼，推出“平安人生合家欢”活动（免费为您及您家人服务，价值568元），为保证服务质量，选择丽人婚纱摄影公司为本次活动惟一摄影单位。“邀请函”由平安保险公司营销员发送给了其公司保户。

　 “邀请函”发出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有4700多位平安保户前往报名参加。

　　然而就在活动尚在进行之中的同年8月，宁波海曙区工商分局对这一活动进行了立案调查，并在11月对这一活动的举办者丽人公司和平安保险宁波分公司分别做出了“责令改正，处罚人民币9.5万元”的行政处罚。

　　处罚的理由是：“合家欢”活动中，平安保险公司并没有支付任何费用，只是挂个名，当事人用上述虚假宣传手段吸引客户，以此作为促销手段，欺骗、误导了消费者。

　　也就是说，由于保险公司没有出资，本次活动被海曙工商分局认定为构成“虚假宣传”。

　　这一结局让许多人没想到，丽人公司经理陈民国更是想不通：只知道做了宣传却没有履行承诺是虚假宣传，怎么仅仅就因为认定合作的一方没有出钱也成了欺骗、误导消费者？

　　海曙工商分局局长张根苗认为，丽人公司的做法实质上是以“代人送礼”的形式招揽生意，是“搭借”平安保险的知名度，骗取保险公司特有的消费群体信任进行间接推销。因此，这种宣传形式是虚假的。

　　张局长认为，“合家欢”活动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第九条第一款“经营者不得利用广告或者其他方法，对商品的……作引人误解的虚假宣传”的规定，属于利用广告或其他方法，对商品作引人误解的虚假宣传。

　　因为不服处罚，丽人公司要求听证。在听证维持工商处罚决定后，又向法院提起诉讼。结果一审败诉，继而向宁波中院提起上诉。在当天的二审法庭上，双方就活动一方没有出资是否就是虚假宣传进行了激烈的辩论。

　　陈民国认为，企业共同策划的促销活动，双方本身就是活动的共同利益体，且不说是否存在“搭借”之说，从表面上看，保险公司似乎确实没出任何费用，但从实质上来说，保险公司的组织策划、接待、登记、发送“邀请函”等具体的工作难道就不是支出？保险公司的品牌、形象等无形资产就不算投入？企业间联合促销活动的费用，支出多少、由谁支出，难道还要由工商部门来规定？

　　陈民国说，在市场经济体制下，平等企业之间联合举办的促销活动，各自以何种形式投入，投入多少，企业均有自主权，只要双方愿意，甚至由一方全部支出，都是企业自己的事；只要不损害国家、集体和其他个人的利益，在活动中对做出的承诺没有虚假，并切实履行，工商行政机关不但无权干涉，更不能因此而给予处罚。

　　而海曙工商分局认为，从主观上看，当事人策划此次活动是利用行业淡季扩大影响、吸引客户，从而推向社会，取得好的口碑；另一方面，大量的保险公司客户为领取“保险公司的赠礼”被吸引到丽人摄影，而不少被吸引前来的客户在化妆后，一般都愿意再加费摄影，从而获得利润来冲抵免费赠送带来的亏本风险。两家公司的宣传使消费者产生错误的联想。

　　陈民国认为，企业要靠盈利来生存，利用淡季扩大影响、吸引客户并没有错，要取得好的口碑也是企业一贯的追求；大量的客户被吸引，更说明了活动的社会效果和活动的深入人心；至于一般都愿意再加费摄影，只要客户自愿，当然愿意为之服务，不然难道非要公司因此拒绝、限制客户的正当消费要求？

　　据了解，至海曙工商分局做出处罚前，已有3000多人前往丽人公司拍摄。当天法庭的调查也显示，丽人公司也依活动承诺对这些客户履行了免费拍摄价值568元套系的服务。

　　一位当地企业的老总认为，如果仅仅因为合作中钱是谁出的问题就给予处罚，显然不太合适。丽人公司的代理人认为，这实际上是行政部门越俎代庖，管了不该管的事。现在不仅是企业间，许多媒体、部门也常常在与企业搞着类似的奖品赠送活动，这些奖品虽大多由企业在赞助，也没有说明是谁出了钱，工商部门是否都该认定这些媒体、部门都构成了虚假宣传，都要进行处罚？

　　二审法院没有当庭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