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

　　原告贺某某与被告山东某公司劳动合同纠纷一案，原告贺某某所在公司的上级集团发出调令，将贺某某调至安微某一家关联公司。贺某某以离家太远为由，拒绝服从调令。集团公司下发决议，以贺某某拒绝集团公司人事调令为由，解除与贺某某的劳动关系。贺某某所在公司执行集团公司的决议，拒绝其上班。为此，贺某某以所在单位违法解除劳动合同为由，诉至法院，请求判决用人单位向其支付违法解除劳动合同经济赔偿金7万余元。

　　【审理】

　　在审理过程，出现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集团公司无权调离下属子公司的职工。本案中，集团公司虽然是用人单位的上级公司，但从法律属性分析，集团公司仅是用人单位的股东，其意志不能简单地等同于用人单位的意志。集团公司调离下属子公司的职工贺某某，并解除与其之间的劳动关系，是用人单位的股东行为，不是用人单位行为。因此，下属子公司不存在违法解除劳动合同的行为，也不存在支付经济赔偿金问题。第二种观点认为，集团公司是子公司的上级单位，也是控股股东。集团公司基于公司市场经营的需要，调动子公司的员工，虽是一种常见的经营和管理现象。但是，从法律上讲，集团公司毕竟不是用人单位。集团公司欲调动下属公司的职工至其他子公司或关联公司，事先必须征求职工本人的意见。如职工本人不同意，便不能强行调离，更不单方解除劳动合同。法院在听取双方当事人的意见、综合分析其他案情的基础上，最终采纳了第二种意见。

　 【评析】

　　现实中，集团公司调动子公司的员工属于常见的现象。其中，涉及到三个主要法律问题：

　　第一，集团公司将子公司的员工调至其他关联公司，对劳动者来说，这种调动法律本质是旧的劳动关系的解除、新的劳动关系的建立。基于公司发展的需要，集团公司经常将一个子公司的员工调至另一个子公司。多数情况下，子公司会执行集团公司的意志，职工本人也会服从调动，不存在争议问题。但是，关联公司之间虽然具有控股与被控股、上级与下级的关系，但是它们都是独立的法人，都是独立的用人单位，不能将它们用工资格混为一体，全部统一在集团公司的名下。审判实务中，应严格界定劳动者与它们之间劳动关系，并以此作为认定当事人享有权益、承担责任的基础。

　　第二，如职工不服从调令，集团公司能否进行强行调动。劳动关系一经建立便受法律保护，任何一方当事人均不得随意解除或变更劳动合同。不论是用人单位，还是用人单位上级集团公司在未与职工协商一致的情况下，非经法定事由，均不能单方解除或变更劳动合同。本案中的集团公司，如与职工协商一致，是可以将职工调至其它子公司或关联企业的。因为，这种调动本质上属于新旧劳动关系的解除与建立，只要用人单位与劳动者协商一致即可，法律并不禁止。但是，如职工不服从集团公司调令，集团公司应尊用劳动者的意愿，不能进行强行调动；否则，便侵害了劳动者的合法权益，属于违法行为。这一原则同样适用于用人单位。只有这样才能保护相对弱势一方的劳动者。

　　第三，职工不服从调动，用人单位是否因此取得单方解除劳动关系的权利。从我国的《劳动法》和《劳动合同法》的规定来看，解除劳动合同方式主要有：双方协商解除、劳动者单方解除和用人单位单方解除三类。其中，用人单位单方解除劳动合同，在立法上采取法定主义，即法律无明文规定，用人单位不得单方解除劳动合同。《劳动合同法》第39、40、41条采取列举的方式列举了用人单位可以单方解除劳动合同的3大类13小类情形。除此列举的情形之外，用人单位无权单方解除劳动合同。现实中，一些用人单位以职工不服上级单位调动为由，单方解除劳动合同，或者通过拒绝劳动者到单位上班的方式，变相解除劳动合同。这些行为都是违法行为。依据《劳动合同法》第87条规定，应当向劳动者支付是经济补偿金2倍的赔偿金。

　　综上，笔者认为法院采纳第二种观点是正确的。

（作者单位：山东省枣庄市中级人民法院）